吃到七分飽,華松栩這才想起正題,「明天或者後天哪天方便,和賀靈一起吃個飯。」
徐汀雲看了眼日曆,「後天就臘月二十九了,得準備年貨。不然明天吧。」
「好,我和她聯繫。」
徐汀雲捏著手機沉思片刻,忽然可憐巴巴地問:「如果賀編罵我,你會幫我說話嗎?」
華松栩知道他說的是臨時撤稿的事情,一口答應,「肯定幫你!」
徐汀雲飽受摧殘的小心臟得到了極大的撫慰。
第二天,當賀靈貼臉輸出,從攝影師的職業道德到因臨時撤稿翻倍的工作量,條理清晰地列舉徐汀雲八大罪狀時,後者向華松栩投來期許的目光。
華松栩深吸一口氣,「和我沒關係。」
徐汀云:……
賀靈端起茶水,喝了好幾口潤喉。一不小心輸出太多,有點渴。
徐汀雲很有眼色地起身,為賀編續上。
賀靈頷首道謝。
他轉而給華松栩倒,後者隨意地瞥了眼,繼續撐著下巴。
傳說中的賀編留著一刀切的黑直發,一身灰色西裝套裝,任誰看都是職場人的類型。但女人的性格總是因對象不同而流動的,方才對徐汀雲冷眉冷眼,面對華松栩瞬間柔和了。
賀靈也撐著下巴,笑眯眯地說:「和上次見相比,你白了好多!」
華松栩被一刀扎進心窩,嘴硬道:「我這一個月黑了吧?」
「黑白都好。」賀靈隔著桌子拉她的手,「一年多沒見,想死我了!」
華松栩回握,「我也是。」
今天來吃銅鍋涮肉,徐汀雲調好料碗擺在兩人面前都沒換來一個眼神。姐妹兩人執手相看淚眼,你一句我一句,從自己的近況聊到圈內稀奇古怪的事情,毫無插嘴間隙的小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華松栩這一頓飯吃得格外開心,一方面是見到好友,一方面是碗裡會長出源源不斷的食物,葷素搭配好的那種。
她扯了下徐汀雲羊毛衫的袖口,「謝謝徐公公。」
徐汀雲睨她,唇邊是明晃晃的笑容。
出了店門,賀靈挽著華松栩,沖她的小跟班道:「我和阿栩去趟雜誌社,你先回吧。」
徐汀雲搖頭,「我也去,在門口等她。」
賀靈瞪眼,「聊完我護送她回家,放心了吧?」
「我倆說好,下午要去超市籌備年貨。」
小跟班最終還是跟到了雜誌社。賀靈開了間會議室勒令他在裡面待著,拉著華松栩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寬敞的單間,老闆椅超大辦公桌,兩排會客沙發都是真皮的。左手邊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外一眾設計感的寫字樓依次排開,視野絕佳。
華松栩不由咂舌,「不愧是總編。」
賀總編一關上門就問:「你和他什麼情況?」
華松栩毫不客氣地癱在沙發上消食,「沒有情況。」
「他眼珠子都黏你身上了,還沒有情況?」賀靈掰著手指數,「住他家,年夜飯,寸步不離,給你夾菜都那麼自然——」
華松栩笑了笑,沒吭氣。
賀靈目光銳利,「他的小心思,你很清楚。」
「知道一點吧,算不上清楚。」華松栩玩著大衣衣帶,「我同意來京市,一大原因是想搞清楚我自己的想法。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合適?」
賀靈知道一些她的過去,於是用鬆快地語氣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小子是你的忠實鐵粉,他願意的很。」
「我正月初五回蓉城,到時候再看。」華松栩沉默瞬息,深吸一口氣說,「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賀靈正色,笑容也淡了下去,「關於公開山難的情況,是嗎?」
華松栩垂眸,「是。」
一年前,她按照規定向登協報了事故報告時,強烈表達了不想公開的意願。知情的圈內人士她一一聯絡,強硬地要求所有人不得透露1228遇難當事人的身份。是以至今為止,豐哥的帳號還有無數粉絲催更問候。
「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如實?還是春秋筆法?」華松栩自嘲一笑,「所以硬是拖到現在。但有些事情,早晚要公之於眾。」
賀靈皺眉,「按照《曠野》的習慣,事故這樣的選題只能是一手消息。也就是說,你必須——」
「實名專訪,我知道。」
賀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戶外這個圈子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複雜。拖了整整一年才公開山難始末,華松栩作為唯一的倖存者,勢必要面臨更為猛烈的輿論風暴。
華松栩看穿了她的擔憂,輕笑,「不公開的決定是我做的,就算挨罵也是我該承受的。而且罵我挺好。」
——只要別審判羅豐。
「一月初你問我的時候,我還沒想好,拖到了現在。我知道《曠野》排期緊,如果不方便也沒關係。主要還是徵求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