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蘿瞧見他有些古怪的動作,垂眸一看,才發覺自己的裡衣也因著趙承嘉倒下時被帶著扯下了一片,脖頸處雪白的肌膚裸/露出來,確實有些不合時宜了。
謝元墨反應倒是快,也是位正人君子,紀蘿想著,下意識看向他,只見他背過身去,雖瞧不見神色,可卻能看見微紅的耳尖。
紀蘿不自覺彎了彎唇,似乎心情也稍稍好了些。
她自然是想將趙承嘉拖出去的,那張令她厭惡的臉,她是一眼也不想再多瞧。
可若是當真這般將趙承嘉趕出去,她卻不知等明日他醒來又到底該如何解釋了。
於是只得有些嫌惡道:「算了,讓他在房間裡睡一夜罷,省得明日他再醒來時再生事端。」
謝元墨遲疑片刻,到底還是應了下來,但卻道:「今夜我依舊守在門外,姑娘若有事,只管喚我便是。」
紀蘿知道,謝元墨這是擔心趙承嘉醒來之後再對她如何,只是趙承嘉到底是永寧侯,若是謝元墨當真如此為她出頭,怕是少不了要招惹麻煩,於是輕輕搖頭道:「此事你不必管,我自會應付。」
謝元墨身子頓住,似乎想再開口說些什麼,可到底沒再說出口,只垂眸應了個「是」,而後才出了房門。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謝元墨立在門外,外間依舊細雨朦朧,微涼的風卷著輕飄飄的雨絲落在他的髮絲上,他卻渾然未覺。
只一心想著紀蘿方才的話。
紀蘿的心裡,大約還是很在乎趙承嘉的吧?即便趙承嘉做了那樣的事,紀蘿依舊擔心自己傷了他。
而房內,紀蘿盯著倒地不起的趙承嘉,神色越發厭惡,忍不住又上去踹了兩腳心頭才算舒服了些。
***
觀荷院。
從那日趙承嘉半夜離去後,王玉盈的身子依舊有些不適,又是尋了大夫過來看了。
只是大夫看過之後也說這樣的病症只能慢慢調養,著急是急不來的。
王玉盈再問具體什麼時候能好轉,那大夫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此折騰一番,王玉盈不免又發了一通火。
「原本想著若是能再懷上表哥的孩子,我在侯府的地位也能穩固些,可偏偏這身子不爭氣,到了要緊的時候就要出岔子!」直至今日,王玉盈回想起那日夜裡的事依舊很是不甘。
趙承嘉連著幾日不曾來過觀荷院,唯有那日夜裡來過一回,不想她竟還是不曾抓住這個機會。
而且依著這大夫的意思,她的身子只能一日日地慢慢調養,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痊癒。
這令她心底如何能不憋屈。
偏偏昨日午後王紹還來過一回,他那性子向來是不會將話說得委婉的。
雖是相同的意思,可李氏的原話自然是迂迴婉轉許多,王紹卻直接將那話裡頭的意思說了出來,甚至添了幾分惡意,說什麼眼下王玉盈不得看重,失去了王氏這個姑母的疼愛倒也就罷了,就連趙承嘉,怕也沒將多少心思放在她身上,否則也就不會只是個妾室了。
而若是之後再不懷上個孩子,等趙承嘉對她那幾分淺薄的情意盡數消散了,那她就當真什麼也沒了。
而離世的原話不過是叮囑王玉盈要再趙承嘉身上多花些心思,若能懷上孩子自是更好,畢竟這般也能有所依靠。
可這番話從王紹嘴裡說出來,卻早已是變了味,裡頭儘是挖苦諷刺,好似十分瞧不起王玉盈這般做派。
說完這番話,王玉盈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在王氏,趙倩桐面前受氣也就罷了,偏偏在自己弟弟面前也要受氣,她如今能忍得了?
王紹或許瞧出王玉盈臉色不好,可卻渾然不在意,只攤手道:「話我已經盡數帶到了,母親說,阿姐還是要爭氣些,既然如願以償入了侯府,往後總要想法子幫襯著家裡,否則還不如嫁去孫家,至少孫家給的好處可是實實在在的!」
「對了。」王紹也不管王玉盈心下如何想,又道:「阿姐給我些銀子使吧,我在外頭欠了帳,正等著拿銀子去填呢!」
王玉盈攥緊了手中帕子,冷笑道:「要銀子只管問母親要去,我哪裡有這麼多銀子給你?」
算上這一回,王紹已經是第四次來向王玉盈討要銀子了。
之前王玉盈手中還算寬裕,而王紹又知曉她過去的那些隱秘之事,她不想那些事為人所知,王紹既然只是要些銀子,那便拿些打發了就是。
可偏偏如今王玉盈為了驅使那匪徒為她做事費了不少銀子,就連自個的首飾都拿去當了不少,哪裡還能拿出銀子來填這個無底洞?
可王紹既是開了口,不拿到銀子卻是不會肯罷休的,他見王玉盈不應,皮笑肉不笑道:「母親如今哪裡有阿姐風光?阿姐可是永寧侯府的人,即便是妾室,也是與我們不同的,這點銀子對阿姐來說不過小事罷了,何至於這樣說?」
說話間,他目光已是落在王玉盈發間那枚釵子上,那是一枚做工精巧的金釵,也是她這身上最為值錢的物件,「阿姐頭上這金釵應當值不少銀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