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枝向來是知曉因著孩子的事,紀蘿在侯府受了多少氣,撇去王氏與趙倩桐,連紀家的人也對此時頗為在意,況且她在紀蘿身邊侍奉的時日久,更是知道紀蘿心底也一直想著要個孩子。
趙承嘉這些時日頗為忙碌,便是三五日不歸家也是有的,大部分時候是夜半方才歸家,自是不會再來青蘿院,如此,趙承嘉每回過來,便都只能好好把握。
眼下見趙承嘉好容易來了一回,卻又這樣毫無理由地走了,芸枝心底又如何能不著急?
「侯爺有公事。」紀蘿卻只語氣平淡地作了回答。
她知道趙承嘉此番著急離去或許並非為了所謂的公事,但她好似……也並沒有那麼在意。
心底即便微微有鈍痛襲來,可理智卻也能占據上風,她知道,不說趙承嘉與她的情意向來平淡如水,即便兩人間當真有什麼深刻過往,時移勢易,一切也都是會變的。
第21章
趙承嘉心裡想著的自然不是公事。
從他拉著紀蘿的手毫不猶豫地從王玉盈身邊離開時,他心中想著的,便唯有王玉盈那雙盈盈如水的眼眸。
心不在焉地進了青蘿院後,他又忽地想起來,前幾日他曾撞見過王玉盈身邊的婢子凝露拿了刺繡的帕子要去外間售賣。
那時候自己覺得奇怪,便多問了一句。
那婢子是如何說的來著。
對了,她說這些帕子其實是自家姑娘親手繡成的,拿去外間售賣是因為想攢些銀子給一人買禮物。
而今日,她拿著一塊白玉作的玉佩贈予自己。
難道……
她如此用心攢下銀子,就是為了送自己生辰禮?
想到此處,趙承嘉不免有些失神,直至紀蘿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
他一遍遍在心底告訴自己,既然已經想好要與紀蘿好好在一起,那心思便不應當有分毫游移,於是勉強自己將心思盡數放在眼前人身上。
甚至想用親近紀蘿的方式來令自己忘記那些事,忘記那塊玉佩,也忘記王玉盈。
可紀蘿是如何心思細膩的人啊,她瞧出自己心不在焉,卻以為自己是被公事所困。
這當真是個極好的由頭,那一瞬,趙承嘉好似解脫了一般,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點頭對紀蘿道:「是,正好有些公事不曾處理妥當。」
同時也在心裡對自己說了同樣的話。
也確實,他書房中還有些瑣碎的小事沒處理完,雖說無關緊要,可能處理好總是更好些。
如此想著,他的腳步卻繞了更遠的路,回到了方才撇下王玉盈的地方。
他低頭看去,借著月色的光亮,他瞧見了碎落在石子道旁的玉佩,渾濁而粗糙,是一塊極為劣質的玉,這樣的玉,自然是一文不值的。
可此時的趙承嘉卻伏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將那塊碎玉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收入了懷中,仿佛是什麼罕見的稀世珍寶……
***
當夜,王玉盈卻因為這樁事又發了一通脾氣。
她不可能將火氣發泄到趙承嘉身上,便更是怨恨起紀蘿來。
越發覺得這一切都是紀蘿的過錯。
翌日,她再去見王氏時便有意無意提了一句,「表哥與紀氏成婚三載了,那紀氏竟是腹中半點動靜都沒有?」
一聽王玉盈提及此事,王氏便先嘆了口氣,「這也正是我著急的事兒,你瞧瞧這上京,還有哪個世家公子這個年歲都還不曾有個孩子的。」
說罷,又搖了搖頭,「可這事總歸是著急也急不來的,只能看他們自個了。」
王玉盈神色微動,刻意瞧了瞧左右,又壓低了聲音道:「姑母怎地沒想過給表哥納一房妾室?」
她說這話自然並非是當真想要給趙承嘉納妾,畢竟若是納了這妾室,往後她上了位,豈非是給她自己留了敵人?
她可不是那樣沒腦子的人。
她如今這樣與王氏說,是篤定了紀蘿並非是不爭不搶的性子,定是不會應允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