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盈的父親王文成與母親李氏見了她都並未有好臉色。
王文成先冷哼了一聲,「你這不孝女還有臉回來?我還以為你要一輩子躲在侯府了!」
李氏面色也不好,不過言語卻稍稍和緩些,「你要與袁慶生和離的事,我與你父親都不同意,從前你嫁給他時他不過是個尋常商戶,那時候的苦日子都熬過來了,如今他腰纏萬貫,你反倒要和離了?就為著那麼一個外室?」
「你若不鬆口,她就是一輩子的外室,你若失想做出大方姿態來,將人迎進門也並無不可,袁家的後宅到底都是你這個正室做主的,你若背後使些手段,誰有能知曉?」
李氏越是說著,語氣中越是多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後宅中那些陰私之事本來是不應當這般拿到明面上來說,可眼下她眼睜睜看著自個女兒做了蠢事,卻也顧不上這些了。
可惜王玉盈卻不聽這些,只從袖口處拿出那張疊得正好的放妻書來,「袁慶生已是簽下放妻書給了我,我與他已經和離,父親母親再說這些也是已經晚了。」
王文成見了這放妻書,臉上頓時湧上怒火,他猛地一拍案幾,「好,當初成婚是你做的住,如今和離也是你自己做的主,你眼裡哪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如今你還回來做什麼?」
說罷,當真要令下人將她趕出去,「你往後去永寧侯府,去袁家,就算流落街頭都好,總之你與我們王家是再無關係了,我王文成只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王家的幾個下人見了這般景象,一時也不知是否該動手。
王文成雖如此說了,可聽著卻只是氣話,再說王玉盈好歹是自家小姐,他們是萬萬沒有膽子輕易動手的。
李氏雖也因著王玉盈和離之事生氣,可怎得也不至於到了要與自己女兒斷絕關係的地步,聽王文成這般說,也只得壓下心頭的火氣打了圓場。
一邊勸著王文成,「雖說已經拿了放妻書,可這事未必沒有迴轉的餘地,你且讓我好生與她說一說。」
王文成心頭那股火氣雖還未能順過來,可卻冷靜了許多。
他方才那話確實是氣話,到底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即便再如何犯渾,也不到要與她斷了關係的地步。
所以他冷冷道了句「管好你生的女兒」之後便拂袖而去。
李氏將王玉盈帶回了房中,原本還想開口說些苛責的話,可一抬眸見她身量纖纖,連原本有些圓潤的小臉都瘦削了許多,臉色也並不算好,心不由得軟了下來,最後只是嘆了口氣道:「這事說到底也不怪你,誰能想到那袁慶生竟能做出這種事來呢?」
「他若實在有瞧上的,與你商量了之後依著規矩納做妾室也就罷了,這般在外間養個妾室,豈不荒唐?即便如今他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商戶,我們王家的女兒嫁給他,當初是他高攀,如今也還是他高攀,他這般做,實在是連你的臉面都不曾顧上分毫,你生氣也是應當。」
王玉盈雖知此事原委,但聽得李氏如此說,便也順著她的話開始哭訴起來,「母親所言正是阿盈心中所想,當初女兒未聽母親勸告,一心嫁入袁家,如今卻是當真後悔了,袁慶生在外間養了外室卻也罷了,偏偏竟是連孩子都有了,即便如今再如何對我賭咒發誓,說不會再犯,我又如何再能信他?」
她說著,用帕子抹去眼角那兩滴淚珠,「如此,我若不徹底了斷,往後哪裡還能有好日子過?」
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李氏聽著也不由心疼,但想到如今的境況,又不免道:「只是這和離之後再想尋一個好人家,卻是難了……」
這和離之事,哪怕是袁慶生的過錯,可對於王玉盈卻難說不會有影響。
即便名聲是保住了,可她到底已成了一回婚了,如今年歲更不算小,只是再嫁人或許不難,可再想嫁個好的卻當真不易。
李氏如何能不發愁?
王玉盈心下早已準備好了說辭,正欲開口,可不知為何腹中卻湧上一陣噁心感,竟是止不住開始乾嘔起來。
李氏見此景象,臉色頓時一變,好在裡間並無外人,她神色凝重許多,「阿盈,你老實與母親說,你可是……懷了身子。」
王玉盈原本是打算瞞下此事的,可眼下瞧著卻是瞞不住了,於是只得點了頭。
「你當真是糊塗啊!」李氏猛然起身,「你既是懷了身子了,不說定然能壓袁慶生養在外間那個一頭,只說你如今腹中還有個孩子,又當如何自處?你逞一時之快與他和離,竟是一點也沒想過往後的事!」
又拽著王玉盈的手道:「袁慶生定然還不知你懷了身子罷,走,今日我便帶著你往袁家走一遭,這和離的事做不得數!」
「母親,你且聽我說!」王玉盈勉強從李氏手中掙脫開來,咬牙道:「我不會再回袁家去了,我要嫁給表哥!我要做永寧侯夫人!」
李氏吃了一驚,「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