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盈看著那道背影,心底不由得生出了酸澀之感來。
到底是當初執意要嫁與的夫郎,她對袁慶生的情意自然也並非為假,只是……只是那樣的日子,她不想再過一回了。
王玉盈在原處稍稍站了片刻,直至心底再度冷硬起來,才端著身子回了華慶院。
此時趙承嘉與紀蘿已用過早膳離開,王玉盈便只向王氏稟明了情況,又拿出那放妻書給王氏瞧了。
王氏細細瞧了那放妻書,又看了最底下的手印,這才滿意的點了頭,「這袁慶生雖說做了錯事,可卻也算是個有擔當的,至少沒有再起糾纏你的心思。」
王玉盈笑著道:「這不是有姑母在,他知曉我背後好歹是有永寧侯府撐腰的,哪裡還敢糾纏?」
她向來是會說話的,這一句話即是捧了永寧侯府的地位,又是表明自個與姑母的關係親密,果然哄得王氏眼底帶了笑意,她拉著王玉盈的手道:「即是和離之事已經妥當,這些時日你先好好歇一歇,等過段時日風頭過去了,姑母再給你尋了合適的相看,定是要找個比那袁家小子好上千百倍的。」
王玉盈其實心裡明白這話不過是安慰她罷了,即便是倚靠這永寧侯府,可到底她已經是成了一回婚的了,想再嫁一個比袁慶生好的,談何容易?
不過她心下早已有了主意,此時自然也只做出感動模樣來,「多謝姑母為阿盈籌謀。」
王氏抬手摸了摸她鬢角的發,「這傻孩子,遇上了這種事,姑母不為你安排誰為你安排?」
說罷,又道:「你安心歇著,姑母不會讓你受了委屈的。」
王玉盈靠在王氏懷中,乖巧地點點頭,可眼底卻並不似平日溫順,反而冰冷至極。
今日或許是因著袁慶生這樁事了了,王氏的話也多了起來,午間都未曾歇息,直讓王玉盈陪著她用了晚膳才回去。
王氏年紀大了些,餐食便多以清淡為主,即便是些葷類,也多做得清淡可口。
可今夜王氏念著王玉盈在,便吩咐廚房多做了兩樣從前她喜歡的,飯桌上便多添了些葷類,都是按著王玉盈素日的口味做的。
但等那幾道菜端上桌時,王玉盈只聞得那氣味就變了臉色,王氏卻並未覺出異樣來,甚至令婢女將那幾道菜端到了王玉盈面前,笑著道:「這幾道菜我記得從前你時喜歡的,特別是這道五味杏酪鵝,姑母記得你最是喜歡。」
說著,她還夾了一塊到王玉盈碗中。
那股稍顯油膩的葷腥氣味猛然竄了上來,直直地往她鼻腔去,她強行壓抑住有些想要乾嘔的衝動,臉色微白道:「姑母,我……我實在沒有胃口。」
王氏也瞧出她臉色不對了,忙關切道:「這是怎麼了?瞧著怎麼臉色不太好,可要叫大夫過來瞧瞧?」
上京大戶人家為了方便瞧病,都會在家中養些醫術不錯的大夫,如此萬一家中有人生了急病也好及時應對,更不說永寧侯府了。
此時王氏才說完這話,便作勢要令人去喚大夫過來。
王玉盈哪敢當真讓大夫來瞧,慌忙解釋道:「姑母,我無事的,只是今日實在有些累了,好好歇一歇便無事了。」
王氏想起今日袁慶生那事,又見王玉盈除卻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外好似當真並未別的問題,這才點頭道:「今日這樣鬧了一番,你累了也是正常。」
說罷,向她身後的婢子凝芳吩咐道:「扶你家主子回去歇息罷。」
凝芳應下,王玉盈也實在有些受不住,於是起身簡單行了一禮之後便回了觀荷院。
旁人不知王玉盈情況,凝芳卻是明白的,等回了觀荷院,她便偷摸熬了湯藥送至屋內。
這湯藥苦澀,王玉盈皺了皺眉頭,可卻還是盡數喝了下去。
這是安胎的藥,她日日都喝著,即便來了永寧侯府也並不曾斷過。
只是王玉盈不想讓懷孕之事被旁人知曉,所以向來都是讓凝芳偷摸熬了藥送過來的。
見王玉盈將一碗湯藥飲盡,凝芳遲疑了片刻,還是開了口道:「姑娘眼下與袁慶生已是斷了關係,這腹中孩子再留著恐怕……」
這孩子顯然是袁慶生的,若兩人還有回頭的餘地,那留著這孩子無礙,可如今二人已是和離,凝芳自然也知道王玉盈既然親手算計了這一切,是萬萬不會回頭的。
那這腹中孩子便成了拖累。
可偏偏王玉盈似乎一直未有要將這孩子落了的念頭,反而日日好生養著,實在奇怪。
王玉盈抬手輕撫著腹部,她這孩子其實才懷上不久,腰身依舊是極為纖細的,便是細細端詳,也瞧不出古怪來,只是身體的反應是無論如何也騙不了人的,「這孩子確實不能留,可卻也不能白白落了,總要有些好處。」
凝芳一怔,「姑娘的意思是……」
王玉盈卻並未回答,只道:「我近來身子反應越發大了,應當請大夫來開個方子壓一壓才好。」
「可眼下咱們在永寧侯府。」凝芳有些擔心,「若是姑娘不想讓此事被旁人知曉,怕是得尋了機會出府才行。」
她們在永寧侯府到底沒有根基,做起事來實在不便,若是當真請了大夫進府,這事傳到王氏耳中,不免會令她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