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本宮是這宮裡的皇后,還誕有一個公主,如何能離開?」她目光不離,反問道:「這一切,當初不也拜墨侍衛所賜嗎?」
墨群沉默了許久,薄唇緊抿,那向來不近人情的聲音似染上些愧疚,「我知道你厭惡我,你真心相待,我卻多有欺瞞,是我對不起你。」
「當初是墨群糊塗,讀不懂姑娘,總覺得進宮既是對姑娘好,也是對陛下好,時至今日才明白,一切該是恰好相反才對。」
岑璠聽後,眉舒展開些,連帶著身上散發的戾氣也收去些。
墨群繼續說道:「我看過令堂的信,令堂說過希望姑娘能夠自由自在,為自己而活,這其實也是姑娘心中所願,不是嗎?」
岑璠呆愣住,方才剛剛豎起的戒心和防備仿佛被頃刻瓦解。
她低下頭去,道:「是又如何?已經不可能了。」
「這件事就當我沒有聽過,也不會告訴陛下,回去吧。」
她見他仍擋在身前不肯走,便自己抬開步子,仍舊是回來時的頹然,像是將要枯涸的一潭死水,失去了曾經波光粼粼的色彩。
擦肩而過時,墨群再一次確認道:「皇后當真打算不走了嗎?」
岑璠冷漠道:「墨侍衛還是回去吧,若是再久些,你我被人發現,被陛下聽了去,他不對我生氣,也定是要責罰你的。」
「墨侍衛這官位好不容易才得到,可別輕易弄丟了。」
墨群聽得出她言語中的諷意,諷他當初因為騙她,才換得了如今的身份。
他握緊了拳,轉過身道:「皇后不妨再好好考慮考慮,我就守在這含章殿,若有朝一日,娘娘決定要離開,微臣會想辦法把娘娘送出去,萬死不辭。」
*
六鎮戰局漸穩,柔然見勢不對,倉皇撤兵,叛軍被圍困在武川大營內。
楊樾棄軍而逃,不知所蹤,後來在赤城附近被爾朱氏找到。
當晚,元衡便到達了城內,楊樾被關在赤城大營的地牢里,臉上,身上,到處都是刀劍所傷的傷痕,那些傷口多日不曾處理,有些生了凍瘡,有些已經開始潰爛。
他盤腿坐在草蓆上,閉目養神,似是在等著他。
元衡站定在他面前,看到他這般模樣,並沒有多少勝利的快感,
「舅父這是何必呢?」
楊樾睜開眼,那雙眼不同於身上的狼狽,銳利如刀,在昏暗的牢房中似都能看出刀鋒閃爍的亮光,聲音刻薄,「你還叫我舅父?」
他冷哼一聲,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身上襤褸的衣衫,冷聲道:「你的身份,想必胡氏已經告訴你了,你並非我楊氏的血脈,是害我妹妹的那個賤人之子,你還有臉叫我舅父?」
元衡否認道:「她不是什麼賤人,也沒有殺害母親,殺了她的一直都是胡氏還有先皇,她又有何大錯?」
楊樾道:「你是那賤人生的,自然是為她辯解。」他嘆了口氣,「想我妹妹也養了你十幾年,竟不想竟養出這樣的白眼狼。」
元衡指節捏得咯咯作響,近乎要捏碎了一樣,「朕即便是知道了身世,先前也從未想過要取你們的性命,舅父若在軍鎮安分守己,本可相安無事。」
楊樾靠在牆上,不為所動:「這說的好聽,你在軍鎮做了這麼多動作,先拉攏爾朱氏,又推行均田,難道不是為了防備我?削我的權?」
「防備是一回事,可害人是另一回事。」元衡低下身,那目光像極了楊樾,像是在看掌中的獵物。
楊樾同他對視,挑起一個挑釁的笑容。
元衡問道:「舅父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楊氏,可到底是為了母親,還是害怕丟掉手裡的權,替自己的野心找藉口?」
楊樾發出了兩聲笑,挑眉道:「自然是都有。」
「還有,你不配叫她母親。」
元衡站起身,道:「朕下旨尊母親為太后,為何不能這般稱呼?」
楊樾緊咬牙,惡狠狠道:「你就是不配當她的兒子,你早該和那個賤人一起死了,是你害死了她的孩子,這一切本該是屬於她的孩子,我的外甥的,你算是什麼?」
「我若是早知道你不是我妹妹的孩子,當初渡河的時候,何必救你。」
元衡靜靜聽他說著,漸漸的五感似有些冷,就連身上剛剛閉合的傷口都感覺不到疼。
原來十幾年的相依為命,只需要幾句「你你我我」,便能輕而易舉分得清清楚楚,乾乾淨淨啊…
他淡淡一笑,道:「舅父不必這般激我,你們視我為仇敵,可我不是,我還是會留舅父一命。」
說完
這句,元衡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楊樾獨坐了許久,沒有人要來取他的命,甚至有人給他送來了治傷的藥。
他低頭看著那些藥,笑了一聲,只手將那些藥拂了去。
……
元衡走出去後,並未回到營帳中。
他屏退周圍的人,佇立在雪中良久,白雪洋洋灑灑落在肩頭,甲冑上映照的月光寒氣逼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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