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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岑璠聽到一聲極輕的話,似是沙啞,「皎皎,孤同他們都不一樣。」

「孤只對你一個人好,永遠都不會變……」

*

翌日,一行人離開沁水繼續趕路。

這日天氣正好,似能聞到暖陽的味道,小河旁的冰化開些,薄薄一層鋪在水面,被沖成晶瑩的碎片。

越向南越暖,岑璠想去外面透透氣,元衡也沒拒絕她,讓人給她加了件襖,牽了一匹馬讓她騎。

岑璠這幾日不出馬車,看不見外面的情景,便也不知,這路途中竟有這麼多漂泊乞討,無家可歸之人。

起初,岑璠還能裝作視而不見,可後來便是見到一具凍死的餓殍。

隊伍中無人在意,甚至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似早已習慣。

無人收屍,就那麼孤零零地在路邊,說不定下一個快餓死的人來了,還要吃那人的肉才能活……

隊伍自遠而近,岑璠眼睛始終注視著那路邊。

元衡注意到,勒令停了隊伍,卻是讓人去燒了那屍體。

岑璠問:「為何要燒?」

元衡理所應當道:「若是不燒,屍身腐朽,易生瘟疫。」

岑璠沒再說什麼。

只是隊伍不久後又遇到三個人,似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孩子。

冬日嚴寒,三人身上皆裹著麻布油紙,便算抵寒,那油紙禁不住風吹,裂了好幾處,那孩子的嘴唇被凍的青紫。

岑璠下了馬,元衡見狀,一擺手,整個隊伍停了下來。

她回到自己那輛寬敞的馬車內拿了些點心和銀錢,又取了三件衣裳給那一家人。

那對夫婦似是凍的嘴唇都僵了,說不出話,連連彎了幾個腰,眼裡掉了幾滴淚,像是在感謝。

岑璠倒也沒再噓寒問暖什麼,又上了馬。

元衡之前聽韓澤說過她在晉陽城門口施粥的事,他只當她偶然間善性大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聲令下,隊伍繼續前行。

可路上又遇到幾個這樣的人。

他的王妃每一次都要下馬,送些衣食銀錢,後來似是覺得送衣裳不夠送,便只送些乾糧和銀錢。

送走第五個人時,元衡終於開口,「王妃可知,再這樣下去會給本王惹麻煩?」

他從很早便知道,這些快餓死的人救完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

早些年晉陽旁邊的一個縣的縣令心善,在回鄉的途中給那些乞丐送食,最後卻是被結成隊的乞丐分著吃了。

他初來晉陽時也施過粥,後來亂過幾次,他便收了這仁善之心。

岑璠卻是不在意。

她知道他說的麻煩是什麼,可那種情況畢竟是少數,更何況他們這些人都是官兵,拿著刀槍,那些快餓死的人就算成群也沒什麼力氣,怎麼能抵擋的住這些利刃冷冰器,怕是躲他們還來不及。

岑璠道:「我相信殿下。」

元衡嗤了一聲,又氣又覺得好笑。

氣她寧願救那些髒兮兮的乞丐也不怕給他惹麻煩,又笑她傻,傻到要同情那些人。

他道:「王妃身上穿的衣裳,用的銀錢,不都是本王給的,就這麼送給那些人?」

「殿下此言差矣,那些銀子是我自己的錢。」岑璠打斷道:「那些衣裳的確是殿下賞的,糧食也是殿下備的,若是殿下要算帳,我也能付得起。」

元衡臉色沉了些,卻也沒臉真向自己的女人要錢,他又道:「王妃可知,這一路上糧食是送不完的,若是一人送一點,我們這些人便不夠吃了。」

「那便是現在還夠吃。」岑璠卻是道:「我心裡有數,會送到送不出為止。」

他冷哼一聲,不咸不淡說了句,「王妃倒是心善。」

岑璠聽得出他的陰陽怪氣,卻不認同,「殿下將來便是打算這樣當皇帝嗎?」

「你說什麼?」

岑璠並不畏懼,「殿下以後難道不想當皇帝?若是當了皇帝,有災情傳入耳中,殿下也打算像現在一般置之不理?」

元衡聽後,沉默了許久,「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岑璠問道:「殿下也知道流民聚集會帶來麻煩,可現在官道上流民都已經隨處可見,若各地世家官員都像殿下一樣視而不見,流民只會越來越多。」

「殿下現在遇到這麼些人,都覺得管不管無所謂,將來若當皇帝,就算天下財富聚於殿下之手,掌天下民生,殿下也會這樣想。」

她學他一般,語氣微諷,「風起於青萍之末,倘若有一日天下流民聚於一處,殿下的皇位還能坐的穩當?難道不怕那日被亂賊分著吃了?就算沒有亂民,殿下就不怕哪一日餓殍遍野,瘟疫肆虐,傳到洛陽皇宮?」

她滔滔不絕,可元衡不知為何,竟然是反駁不了一句。

他們後面跟著人,皆是晉王自己的親信,也不知道聽沒聽到這番放肆之言,整個隊伍靜悄悄的。

元衡在人前到底端著面子,並不服氣,最後只道:「隨便你,王妃別餓著便是。」

接下來的一路,元衡便只是沉默,冷眼看著她一次次下馬去送東西,也未再讓隊伍停下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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