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愈演愈烈,不久之後,宮裡便敲響了喪鐘。
太子聞訊從鄴城而歸,親自送靈,當天晚上竟哭到傳了太醫。
不少人說,太子妃死得蹊蹺,甚至有人說太子妃得了瘟疫,所以才密不發喪。
宮裡派羽林軍鎮壓,再加上宮裡未有瘟疫傳出,謠言才平息。
宮裡的皇后卻已經好幾夜未睡,今夜也是如此。
太子妃亡故的消息,她封死在太子的東宮裡。
不是她故意殺的,她哪知道那何氏女那麼不禁推……
不能怪她,是那何氏咎由自取。
誰讓她騙了太子,私底下一直喝避子湯!
四姓世嫁入宮中,為了將來不被賜死,喝也就罷了,她一個小氏族的女兒,也配嫌棄太子的子嗣!
她只是一怒之下推了一把,誰知何氏竟是那般柔弱,被推倒後撞到矮案上,便那樣撞死了。
不過這樣也好,徹底少了這個病怏怏不能生的禍害,省的她之後還要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那日她同太子妃爭吵時只有幾個宮人在場,太子妃身邊常伺候的宮女她皆以謀害皇嗣,毒害太子妃之名賜死,太醫局又有她的人。
她前些日子找人放出消息說太子妃生病,本已經找到身形相似的人易容頂替,太子從鄴城回來時,定能訓練的看不出破綻。
可不知道是誰,竟放出了太子妃病逝的消息!
皇帝聽了傳言、將她叫去了霄雲殿,她沒有否認太子妃已死的實施,只一口咬定太子妃的死是因為自己長期服用避子湯藥,氣血虧空暴斃,頭恰好磕在了桌腳,涉及皇家醜聞,所以才沒有聲張。
皇帝雖然沒有明面上說什麼,也沒有治她的隱瞞之罪,可到底提點了一番。
所以到底是誰放出的消息!
皇后手心攥出了幾道深深的指甲印,獨自坐在寶座上,思索許久,深吸一口氣,讓人找來管事的太監。
管事太監來的時候,皇后面色已經恢復平靜,她閉著眼,道:「這些日子可有查到,謠言是從何而起?」
管事太監道:「回娘娘,這消息散步太快,幾乎是一夜之間便傳得大街小巷都是,就連羽林軍也查不出。」
皇后道:「既是查不出,本宮要你何用?」
管事太監低頭,「皇后娘娘息怒,此事也並非全無頭緒。」
皇后睜開眼,「說來聽聽。」
管事太監道:「這宮裡的事,知道的最多的,無非是那些宮女和太監,可能把消息帶出宮的並不多。」
皇后倒是來了興致,問:「那依你說,會是什麼人?」
「奴才也是近些日才想到,那文繡局一個月前曾派人來為太子妃量裁除夕宴的衣裳。」
那文繡局的宮女皆有品階,平日裡挑選布匹絲線,確實與外人接觸的多。
皇后想了想,也覺得可能,「繼續說。」
老太監一弓腰,接著道:「那文繡局的大監,乃是柳家舉薦給皇后娘娘的,若是算上給柳氏傳信,和太子妃病逝消息走漏的日子恰好對得上。」
皇后沉默片刻,一雙微長的眼眸斜向他,問道:「你怎麼確定那文繡局的背後便一定是柳氏?」
「也不一定是柳氏,但一定是皇后娘娘這邊的人,否則從宮裡傳出的消息,便不會只是太子妃病逝了。」
皇后手肘在扶手上,重複道:「柳氏…」
她問道:「那真依你所言,柳氏為何要這麼做?」
管事太監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去鄴城,正是柳氏的二公子接見的殿下,奴才還聽說柳家的一個小女兒也在鄴城,此次還隨殿下的隊伍一起回了洛陽。」
「前些日子柳氏因為田租之事被陛下罰過,奴才覺得,柳氏想送個女兒進宮不無可能,柳氏是世家大族,太子妃一病逝,柳氏的女兒又恰好隨殿下回到洛陽,這新一任的太子妃定為柳氏也算合乎情理……」
皇后眉眼微豎,質問道:「這事你為何不早說?」
「皇后息怒,老奴沒有上報,也是想再打聽打聽,奴才這些日子打聽到,太子妃病逝的消息,還是柳氏二公子親自給殿下帶去的……」
皇后臉色一時間漲紅,厲聲道:「東宮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他柳氏說的算,想當太子妃,他柳氏也配!
老太監靜靜聽著,依舊是一句:「皇后息怒。」
皇后胸口起伏,「你去,將那文繡局的大監提過來。」
老太監得令,退了出去。
只是老太監沒有想到,當晚的文繡局著了一場大火,便是再想尋,也再難尋到。
皇后呆呆在宮內坐了一宿。
翌日清晨,太子便來請安。
皇后知道,太子這是忙完了太子妃的喪事,要來同她興師問罪了。
皇后又叫來管事太監,「你去給柳家遞帖子,便說本宮聽聞,前些日子柳氏姑娘同太子殿下一同回到洛陽,想見一見這位姑娘。」
交代完後,等到管事太監出去,皇后眨了眨眼睛,醞釀一番,須臾後便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