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璠唇漸漸抿起。
忽而,她將自己畫的那幅畫扔在地上,雙手握上剩下一幅畫,用力一扯。
那幅畫像應聲而裂,成了兩半。
余靈均眼睛微動,抬頭看她。
岑璠直視她呆滯的目光,當著她的面,雙手一點點將那幅畫撕得粉碎。
元衡就這麼靜靜看著,未怒,卻也沒多欣喜。
一幅畫就這麼被撕得認不出樣子,岑璠抬手一揚,。
碎紙在空中洋洋灑灑,似輕如鴻毛,似淡如灰塵,隨她的裙帶輕揚,廣袖飄動,最後一片片全都落在了地上。
第55章 想讓她做個妒婦
最後一張紙飄灑在桌子上,余靈均眼睛顫了顫。
岑璠低下身,撿起地上的那捲畫捲起來,準備離開。
「王妃能將這幅畫送給我嗎?」余靈均道。
岑璠看了她一眼。
那雙眼中已經收起了淚,比起剛才要清明許多,終於能看得清那眼底的顏色。
她伸出手去,將那幅畫交到余靈均手中。
「多謝王妃。」余靈均站起身,轉過身去。
潭底水聲清泠,似有微風順著水流而下,她站在那裡,竟也是娉婷窈窕。
她向王蒔笑了笑,道:「我和表姊回去。」
*
那幾人走時,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禮。
王老夫人送了她一隻石榴簪,寓意多子多福。
那老夫人說,當年這簪子還是余靈均的母親送給她的,剛帶上沒多久她便診出了身孕。
一隻簪子在手裡,上面的幾顆紅寶石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在光下熠熠生輝,
岑璠百無聊賴坐在那輛牛車裡,轉動那隻簪子,牛車雖穩,那隻簪上的流蘇還是輕輕搖擺。
她知道王夫人也是好意,可送這物件給她,倒是不如不送……
一隻手伸來,那隻簪子忽地被人輕輕抽走。
元衡端詳一二,扶住她的髮髻,尋了個位置,將簪子簪在她的發上。
他看了許久,移不開目。
岑璠語氣不善,笑道:「殿下可也是想要那多子多福?」
元衡沒說什麼,移開目光,端坐道:「孤只是覺得這簪子好看罷了。」
他低頭,淡然道:「那藥孤一直在喝,這幾日在別院也都在喝…」
「算數的。」
現在不想生便不生罷。
她那日說的對,孩子終歸會長在她肚子裡,若她不想,會傷了孩子,也會傷了自己。
他會慢慢磨,就像雕琢細玉一樣,總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
她還小,他也不需要太多孩兒,再過幾年再生也不遲。
他只需要有一個兒子,不論是皇位還是王府,總要有人來繼承,或許到時候她還願意為他生個女兒,他一定會好好寵她,讓她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小姑娘,絕不會讓她變成元斕那樣……
他想著想著便笑了,笑容溫柔似一束和煦的陽光,很是陌生。
岑璠知道他賊心不死。
或許是對他太過了解罷,她知道這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
她從未信過他說的。
岑璠搖了搖頭,輕輕一笑,那笑聲似從鼻腔中哼出。
元衡問道:「笑什麼?」
「沒什麼。」岑璠敷衍,「在想余家的人罷了。」
元衡心情仍舊好,和聲問道:「皎皎可是在介意那余姑娘?孤——」
「她是個可憐人。」岑璠打斷道:「被家裡父兄欺騙罷了,就算介意,也談不上對她介意。」
「你剛才沒生氣?」
「當然生氣。」岑璠睨他一眼,「為不相干的人尋死覓活,除了哭便只有怨,我替她生氣。」
「沒有別的了嗎?」
岑璠眼中似有嘲諷,「殿下是還想聽到什麼?」
元衡到底是一點自知之明,倒也沒有厚顏無恥地追問。
他只是記得,上一世的她對這些事十分介意和敏感,他記得那余家女找上門時,她夜裡如何奮力討好他,也記得他答應不納余家女後,她曾捧著點心在靠近書房的迴廊前徘徊了三日。
她介意那些和他有牽扯的女人,介意到對一塊兒玉佩念念不忘。
而現在她說,她替那余氏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