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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點了幾盞燭,昏黃的燭火映照出一室溫馨。

她散了頭髮,他坐在床邊,為她擦洗。

岑璠上身只披了件白紗,薄如蟬翼。

她低眼瞧他,「殿下,不如叫人燒水吧。」

元衡不肯,寬鬆的寢衣敞開,緊實的胸膛敞露。

他緊緊抱住她,溫暖的掌心覆蓋她的小腹,語氣似急切,「皎皎,不如改日找醫士看看吧。」

岑璠抬頭看著帳子,不知他為何要這般不安。

他見她不答,像是著了魔,「皎皎,你只有孤,鄭家的姑娘不過是個女人,她不可能陪你一輩子,還有他們,你想要的他們也給不了你......」

他一遍遍地說,衣裳便又變得松松垮垮。

臥榻之上,搖晃衝撞,忽而一股暖流衝過,岑璠眼睫顫動,抱緊了他。

耳畔溫聲細語,卻似是恐懼,「皎皎,這些東西只有孤能給,旁人給不了......」

*

岑璠睡醒時,已無人在身側。

聽府里的下人說,晉王要去大河周圍辦些事,可具體是什麼事,無人告知。

他走的突然,小院中空空蕩蕩,只有床榻上有一點余香。

似是發現對她的拘束太過嚴苛,他臨走時撤走了她周圍看守的護衛。

清晨,傅媼端來了那碗補藥。

這個小院裡沒有放香囊,她怕他有所察覺。

那香囊里的香料,除了聞有避子的效果,少量食用也可以。

岑璠回到正殿,午睡時將人打發了出去,從那香囊里取了一粒。

中秋那日,晉王不在,府中未擺宴,許久不見的爾朱陽雪忽然來了府上,邀請她晚上一起出府。

元衡走時,給她準備了一盞玉兔抱月的花燈,細細一看,琉璃做的蟾宮桂樹雕畫精美,流光溢彩。

岑璠帶著那盞花燈出了門。

中秋夜晚格外熱鬧些,圓月高掛,月光自浮雲中鑽出,地上熙熙攘攘,並不清冷。

晉王不在,並沒有像七夕那樣,兩旁侍衛清街開道,除了槿兒和紫芯,只有暗衛在角落暗中相護。

這樣雖是擁擠,時不時與人有碰撞,卻是熱鬧。

是許久未感受過的熱鬧......

城中有人舞起火龍,火龍圍著一座燃燒的花塔,光彩奪目,兩旁商鋪讓人眼花繚亂,到處都是燈火。

岑璠又挑了一盞花燈,送給爾朱陽雪。

一間酒樓前擺起了字謎,台上的人身穿長袍,面向明月,吟道:「二形一體,四支八頭,四八一八,飛泉仰流,所謂何字?」

岑璠聽過很多字謎,此則卻是新穎。

台下的人群似也沒聽過,交頭接耳,連著猜了一個又一個。

忽而岑璠想到什麼,走到台前的案桌,低頭大筆揮了一個「井」字。

鑼鼓聲響起,台下一陣讚嘆。

有一盞花燈送來,槿兒和紫芯眼睛都亮了。

爾朱陽雪打趣:「早想到王妃如此擅猜燈謎,剛才那盞花燈就不買了。」

岑璠道:「不過是湊巧罷了。」

「爾朱姑娘都拿著吧,這兩盞不一樣的......」

爾朱陽雪倒也沒客氣,接過那盞花燈,仔細看了看,逗了逗那盞燈上繪的兔子。

幾人準備擠出人群,卻聽到周圍有人提到了崔氏。

「我還記得上元節的時候,崔氏有一位公子在這晉陽,將燈謎全部猜了去,說要將贏來的花燈送給自己喜歡的姑娘呢!」

另一個人呵道:「小聲點!現在還敢提崔家,沒聽說那崔氏被夷三族嗎?現在說崔氏,不怕把自己也搭進去!」

岑璠聽清楚了這些,腳步頓住。

夷三族……

即使周圍火焰明亮,人聲鼎沸,秋夜的一陣風便吹冷了。

她手腳冰涼,漸漸寒冷吹滿全身。

陡然間,眼前浮現出一個溫文爾雅的公子,還有那如暖陽似的姑娘,兩人正在院子裡嬉戲打鬧,那姑娘的扇子輕輕敲在那公子的腦門上。

可一切便隨著冷風而散,再也聽不見了…

槿兒和紫芯面露憂色,爾朱陽雪也聽了清楚,她似是知道什麼,眉輕皺,輕輕拉住了岑璠的衣袖。

「你知道的,是嗎?」岑璠從未對她這麼說過話,那聲音帶著疏離,還有冰冷。

爾朱陽雪嘆了口氣,避開她的目光,「崔氏自齊國在時便於南邊勾結,有南下之意,前些日南齊餘孽蕭昀不知被誰送去洛陽,得以面見陛下,那蕭昀告發了崔氏,拿出了崔氏和南邊往來的書信......」

「還有北面的柔然,聽說崔氏和北面也——」

「你知道他怎麼樣嗎?」她打斷道。

爾朱陽雪愣了愣,她向周圍望了望,似是無措為難,「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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