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抵達大西北已經四個多月了,今天有給你們匯去了一筆款,請注意查收!
雖然一直沒有收到你們的信件,但我還是想再問一遍:
當初不是說好了,讓我去江西插隊的嗎?怎麼變成了大西北?這其中是否有何誤會?!
媽,我身體還沒有完全好,近來總是咳嗽。農場附近很荒涼,無處購買生活用品和藥物,懇請給我寄點常備藥物來,需要大量的消炎藥,感冒藥和退燒藥也需要。
女兒蘇甜荔,
1973,11,05】
看完信件,田秀的臉色很難看。
她又撿起了另外一封信,上面寫著:
【收信地址:江西省修水縣窩溝鎮小楊村,收件人蘇來子,郵編XXXXXX
寄信地址:廣東省廣州市國營化工廠家屬大院,寄件人田秀,郵編XXXXXX】
這個信封上的郵戳有很多個:
一是廣州的「寄出」郵戳,顯示日期是1973年5月1日。
一是江西修水縣的「收入」郵戳,顯示日期是1973年5月23日
一是蓋了「查無此人」的長方形藍章,
一是蓋了「退件」二字的郵戳,顯示日期是1973年8月1日。
一是蓋了「原件退回」的廣州郵戳,顯示日期是1973年10月1日。
田秀緊緊地抿住了薄唇。
這封信,她當然能認出來——正是她親筆所寫!
原來……
被退信了???
可是!
她為什麼不知道這封信被退了?
田秀深呼吸。
她又彎腰撿起了一封信。仔細辨認後,她認出來,這封信應該是老二的同學姚美玉寄去江西給老二的,但同樣蓋了「查無此人」的郵戳後又被退回來的信……
就這樣,她一封信、一封信地全部撿了起來;
田秀的臉色也來越來嚴峻。
直到撿起一張匯款底單時,田秀終於勃然變色!
因為,匯款底單上顯示:
匯款人是蘇甜荔,時間是1974年3月1日,金額是30元;
錢,是匯給蘇德鈞的。
但在簽收處寫是「家屬代簽」,接收人是「蘇又子」……
至此——
一切真相大白!
也就是說,蘇甜荔寫給家裡的信,包括所有人寫給她的信,全都被蘇又子攔截了!
甚至就連蘇甜荔寄回家的錢,也全都被蘇又子領走了!
在這一刻,田秀感到了徹底的背叛!
因為她不止一次在家人們、在蘇又子面前罵老二,說
老二是個白眼狼!
而蘇又子……這個她最最疼愛的大女兒卻從來也沒有說過她知道老二的下落!她甚至知道老二給家裡寄了信、匯了錢回來!
還把老二寄回來的錢取了!
可是,田秀當著蘇又子的面罵老二的時候,蘇又子還幫著她一塊兒罵!
呵,又子她……
裝得可真像啊!
田秀咬住了下唇。
這時,蘇德鈞指著田秀,跳腳大罵,「田秀,老二匯回來的錢,就是被你和老大昧下了!那麼多的錢,到底在哪?你給我交出來!交出來!!!」
直到這時,田秀終於明白蘇德鈞為什麼一反平時的懦弱,變得這麼強勢了。
——是因為錢啊!
「我沒拿這錢。」田秀說道。
蘇德鈞更加激動,「你有臉說你沒拿?老大和你是一夥的!她拿了,就是你拿了!再說了,你就是個母老虎……要是你沒同意讓老大拿,老大哪來的膽子昧下這錢?!」
田秀急道:「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我不想聽你狡辯!你把錢交出來!交出來!不然老子打死你!」蘇德鈞大罵。
蘇甜荔也覺得今天老爹的表現……超乎她意料的厲害。
但,一向是個「老實人」的懦弱老爹,今天怎麼這麼強勢?
是因為……那個於阿姨嗎?
還真是耐人尋味呢。
雖說蘇德鈞今天很勇,但向來強勢的田秀根本沒在怕的。
她皺眉看著蘇德鈞,「你這是吃炸|藥了?有話能好好說嗎?」
「我昧這錢幹什麼?就算這錢真到了我手裡,哪一分哪一毫不是花用在這個家裡?何況我根本沒拿這錢!」
「蘇德鈞!你要有良心!你也不想想,要是我手頭有錢,家裡的日子至於過得這麼緊巴巴的嗎?」
「蘇德鈞你自己說說,這個家這麼窮,還不是因為你是個窩囊廢?你一個大男人,掙回來的錢還不夠給你自個兒看病的!要是你靠得住,我們一家子何必天天吃糠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