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籠了炭盆,一進屋就暖烘烘。被褥鬆軟,茶水香濃。只久未住人,透出一股子淡淡的陳舊味。
林伯的妻子趙嬸子帶著一個粗使婆子送來熱水,兩人更洗出來,飯菜已經擺好。
京城的飯菜與明州府差不多,只氣候不同,新鮮的菜蔬少些,只有些蘿蔔菘菜,連常見的冬葵都是稀罕物。
不過京城的羊肉幾乎不見任何的腥膻氣,吃進去還帶著回甜,簡直鮮掉眉毛。炊餅湯的面更是勁道,加上雞湯,溫嶼吃了一大碗,渾身都變得暖洋洋,躺在榻上舒服得直嘆氣。
「瞧這榻,哈哈哈,看到真是太高興了。」溫嶼撫摸著能舒服背靠著的窄榻,在京城能看到他們推出的家什,吃飽喝足之後,一股子自豪油然而生。
船艙狹窄,他與溫嶼一間,晚上只能蜷縮著歇在窄小的榻上。荀舫眯著眼睛打瞌睡,很是敷衍地嗯了聲。
這時,林伯走進廳堂,恭敬地道:「荀舉人,溫東家,屋中有缺的物件,或是要出門,宅子裡備著兩架馬車,皆儘管吩咐一聲就是,定莫要客氣。」
溫嶼頷首道謝,拿出裝著十兩碎銀的錢袋子遞過去,客氣地道:「林伯,在京城的這段時日,要麻煩你了。這些銀子,你拿去與宅子中的眾人們吃杯薄酒。」
林伯忙擺手推辭,溫嶼堅持給了他,笑道:「林伯,你要是不收,我哪好意思不客氣。」
「多謝溫東家。」林伯這才收下,笑著作揖道:「趕路辛苦,二位先好生歇一歇,我就不多打擾了。」
待林伯離開,荀舫睜開眼睛朝溫嶼看來,很快就閉上了眼睛:「真是能操心,快回去歇著吧。」
溫嶼懶得理會他,禮多人不怪。在京城還要住上好幾個月,總是麻煩別人,只有他的厚臉皮才能理所當然。
不過溫嶼又轉念一想,要是臉皮薄的話,肯定當不好官。他的不要臉與狡猾,天生是做官的料。
溫嶼回到臥房,一覺睡到了傍晚。雪還在紛紛揚揚下著,廊檐下掛著燈籠,從窗欞透進昏黃的光。
一時間,溫嶼布置今夕何夕。她躺在床上,心底沒來由湧上一層莫名的蒼涼。
門外傳來腳踩在雪裡沙沙的聲響,「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天都亮了,還不快起來!」荀舫在外面抱怨喊著。
溫嶼一下被拉回了現實,她撐著坐起身,穿戴好走出來,看到他拿著幾枝梅花,問道:「你出去了?」
荀舫將梅花擦進花瓶中,道:「我去禮部錄名了,這是禮部官廨的梅花。」
各州府前來春闈的考生,都要先去禮部錄名。等到正式春闈時,會根據錄名查驗身份,無誤後方能進貢院考試。
不過,秋闈春闈還是經常出現各種舞弊,泄題與冒名頂替,則是最常見的方式。
溫嶼聽荀舫說過大周以及大雍的各種科舉舞弊事件,畢竟以後世的各種先進手段,都無法杜絕作弊,以及被冒名頂替上學的事情發生,何況是落後的大周。
反正以荀舫的本事,他不用舞弊,只要不造反,不被黨爭鬥爭牽連,一個進士出身肯定十拿九穩。
「禮部的梅花,能讓你隨便採摘?」溫嶼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荀舫笑笑道:「禮部文尚書在親自剪,他夠不著,我幫他剪了兩枝,他為了答謝,送了我幾枝。」
「這是看上你了?」溫嶼好奇地問道。
「就幾枝梅花而已,何來的看上。」荀舫漫不經心地說著,將梅花插進花瓶中。
「真是狡猾。」溫嶼評價了句,惆悵地道:「我還不餓,睡多了,晚上也睡不著。」
「外面還下著雪,等放晴後你再出去玩。」荀舫看穿溫嶼的想法,毫不猶豫道。
溫嶼只能怏怏作罷,她尚未摸清京城的狀況,不會冒冒失失單獨出門。
雪在半夜停了,太陽出來,雪後比下雪時還要冷。廊檐下掛著晶瑩剔透的冰凌,青石地面滑,趙嬸子帶著粗使婆子在上面灑了一層炭灰,踩上去嘎吱嘎吱響。
林伯拿著長杆子敲打冰凌,太冷溫嶼也不想出門,裹得嚴嚴實實,在炭灰上來回走動,聽個聲響解悶。
連著冷了好幾日,過了冬至節後,雪方化掉,天氣總算稍許暖和一些。
趁著天氣晴好,荀舫陪著溫嶼出門。臨近過年,街頭人頭攢動,瓦肆更是被擠得水泄不通。
溫嶼沒去人多的地方,去了鋪子鱗次櫛比,最繁華的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也被稱作御街,能容六輛馬車並排經過的寬敞大街,最中間是御道,除去天子出宮祭天,與民同樂時會封禁,不許任何人通過,其餘時候皆放任不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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