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翊向來有事拔刀,不怎麼會罵人,又砍出一刀,「赫連昌當年害了疏勒多少兵,又擾得疏勒邊境難安,早就該死,赫連昭,你該與他一同去向大蒼神懺悔贖罪!」
赫連昭右臂上中了一刀,避開一步去看南榮宸,嘴裡吐出瘋言瘋語,「你以為南榮宸只想養你一條狗嗎?本王才給他當了一路車夫,他就摸我的臉,主動跟我回疏勒。」
「可結果呢,本王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不如我們殺了他,把他的皮剝下來做成人偶,他的手又軟又滑,別的地方一定別有滋味……」
赫連翊擰眉砍向面前人的腿,「王上豈是你能褻瀆的?」
這次沒走空,赫連昭撐著刀跌跪在地。
他知道已是窮途末路,只想多拉幾個人墊背,「南榮宸,你早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你怎麼知道的,我和單于怎沒可能敗在你這麼個從上京逃出來的喪家犬手裡?!」
南榮宸答他,摻著自己的目的,「三日之前孤便在客棧見過你,那時你是個客商,你那易容術不精,骨相未變。」
「孤剛到鄴城你便找上來,是上京哪位給你透了消息。」
赫連昭獰笑幾聲,「本王憑什麼告訴你?本王也不信你的話,疏勒王帳肯定有你的眼線,你們臨越人最狡詐!」
南榮宸又道,編得很順口,「知道還信臨越人的話?孤在王帳沒有眼線,給你透漏孤行蹤的人,才是孤手裡的牌。」
赫連昭臉色越來越扭曲,「不可能,司命那個狗東西不可能跟你合作。」
「他娘的賤骨頭,他忘了佛彌教滅在誰手裡了嗎?!」赫連昭怒得更厲害,罵司命罵得不盡興,接著道,「南榮宸,你最無恥下賤,用你這張臉這雙手騙得人人都上趕著當你的狗。」
「蠢貨,都是蠢貨!」
……
他越罵越難入耳,赫連翊握著刀柄請示南榮宸。
南榮宸見狀笑了,「真拿自己當孤的狼犬了?想殺便殺。」
「血別濺到身上,太髒。」
第79章
得到南榮宸首肯之後, 赫連翊旋身揮出雙側刀,血濺三尺,赫連昭頭顱骨碌碌滾遠。
南榮宸勒著韁繩起身, 嫌惡地繞過飲了不知多少血的側刀,「赫連翊, 孤的疏勒王,別讓孤失望。」
不管系統說的劇情如何, 他是真心想讓赫連翊做疏勒王, 如此鄴城一帶邊地可得安寧。
寥寥一句話燒得赫連翊血熱心燙,一時顧不上去想舊怨。
他提刀拱手,朝南榮宸行了疏勒王室之禮,「赫連翊,謹遵王命。」
夜風捲起黃沙打在臉上, 吹得他冷靜幾分, 策馬又折返回去, 「王上, 我於疏勒這場內亂…看懂了些事, 等我回來,稟告王上。」
*一夜殺伐未止,火光燒徹半邊夜空。
赫連翊重新走進疏勒王庭, 已是第三日。
王庭內殿之中,白金渾圓穹頂高懸,南榮宸坐在鋪陳著上好獸皮的椅上,身前的水晶長桌上是一整張沙盤。
他手裡正捏著只玄旗把玩。
赫連翊一身黑甲還未卸就趕來, 手裡捧著一方紋著大蒼神圖騰的錦盒,走進王帳第一句卻是問疏勒王醫,「王上傷處恢復得如何?」
王醫躬身回稟, 「啟稟單于,臨…王上已無性命之憂,只是右肩上的外傷傷及筋骨,需好生靜養。」
「往日積下的沉疴也不能掉以輕心。」
赫連翊又問了幾句才放心兩分,屏退侍從醫者,急切地上前幾步。
真走近了又不知該與南榮宸說些什麼,只能用手中的王印作由頭,「王上,此為疏勒王蒼梧璽印。」
南榮宸身上隨意披著的玄袍隨動作滑落寸許,臉色蒼白如紙,唇上的紅是僅剩的血色,病極也艷極,聞言抬眼看去,「既是王印,疏勒王自行收好。」
疏勒、月氏和臨越和平融合的路有很長,他卻沒什麼好多交代的。赫連翊與南榮承煜感情甚篤,忠心自是不必說。
再者說,按照上輩子他死前所知,赫連翊在疏勒幾年,能保疏勒安定也安分守己,不犯邊疆。
總而言之,一切都無需他多操心。
於是,他最終只說了句,「孤相信,往後疏勒士兵不會再擾亂邊境,疏勒王以為呢?」
赫連翊見南榮宸這般模樣,又想起兩日之前回營,見南榮宸緊閉雙目昏迷不醒的樣子,心裡灌了鉛一樣沉甸甸的,比往日滔天的恨意更煎熬。
困在九安山恨南榮宸時,他可以告訴自己臥薪嘗膽,盼著有一日能離開九安山殺了南榮宸報仇雪恥。
可帶他離開九安山的是南榮宸。
他依舊恨南榮宸,在紫宸殿看南榮宸的每一眼都該是混著屈辱的仇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