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怕是沒有比之更獨特的情人信契了,也算是聊慰赫連翊的念想。
至於那些違規評論,不外乎在說南榮承煜多惱他、多恨他,這正如他所願。
隨後他踱步至司命席前,在司命拱手行禮前,用沾著血的手握上那截乾淨得不沾片塵的袖袍,將那匕首擱在司命手裡,「有勞司命,三日之後再來見孤。」
這場宴會到這,物盡其用,南榮宸幾步間撐上陳平的肩,「諸位愛卿,今日這宴便到此處。」
南榮承煜鬆開舞姬的手,差點戴不回在南榮宸面前裝孫子的面具,朝著由陳平攬著的玄衣背影拱手行禮,「臣弟,恭送王兄。」
這是南榮宸第二次拒絕他相送。
「恭送王上」和「起駕」迭起幾聲,含元殿這齣熱鬧徹底落幕。
南榮承煜跟跟赫連翊不動聲色地對上一眼,沒了南榮宸這個變數,他已經熟練地換上一副溫潤模樣,拱手做足賢德的姿態,目送赫連翊離開。
赫連翊臉上還有淺淡掌印,忍著無處可藏的窘態朝南榮承煜投去些愧疚目光,他這番到底是連累南榮承煜了。
這目光交集也只能有一瞬,跟他一同來上京做降兵俘虜的將士們的身家性命還在南榮宸手上。
縱是再不懂中原人,尤其是南榮宸這個臨越國君的之術,他也反應過來,南榮宸那句賞,實際是威脅。
不僅如此,南榮宸支使他去解西夏的局,是要徹底斷了他同西夏結盟的後路。
南榮承煜此刻沒多少心思去顧赫連翊,轉身跟到司命身側,與他並肩離開含元殿,「司命可要好好替王上卜這一卦。」
司命手中握著沒派上用場的竹簡,連禮都沒行,「三日之後,襄王若有興趣,可來看這一卦。」
「畢竟簿的是襄王卜的命格。」
南榮承煜面上不改辭色,心中殺意已起,「自然。」
可偏偏這三日他還不能動司命,否則難免有欲蓋彌彰之嫌。
穿書這麼多年,這場宴會是第二場和書中劇情不一樣的變局。
驚詫散去,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種未知性多麼難得,他總算有幾分真實地活在這書中世界的感覺。
出了含元殿抬頭望去,恰好落日熔金、暮雲合璧,南榮承煜借著餘暉照了下指尖的殷紅,來自他的反派boss南榮宸心口的血。
*南榮宸由陳平攙著走上天子輦,帶著點冬日余寒的風吹到臉上。
醉意隨之散去幾分,心口傷處的痛意也就愈加明顯,他虛虛握住扶手,丟下一句威脅,「若有下次,孤必定讓南榮承煜感同身受。」
[365(瑟瑟發抖版):檢測到宿主生命無礙,請及時包紮傷口。]
[365:請宿主謹記,禁止殺害主角。]
一路上陳平視線沒離開過天子輦,恨不得跳上去替南榮宸受痛,想讓轎輦快些又怕顛著王上。
他這模樣看得戚言一陣牙酸,提著劍吐出風涼話,「放心,死不了。」
然後被陳平一眼瞪得汗毛豎起幾分,當然,他不會承認。
南榮宸一句君令下來,不知要死多少人,這麼容易就讓他死了也太便宜他。
就該也教他嘗一下萬箭穿心或生生溺亡的滋味,一劍穿心…莫不是上次他那一劍傷了南榮宸未愈的傷處,才致使南榮宸此番舊傷復發?
他隔著衣袍布料摸了下懷裡被他拿來擦劍的錦帕,在落日餘暉中看向倚在輦上的暴君,若南榮宸真死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就在不設防的情況下被陳平扯著胳膊拽到一旁,與南榮宸的距離拉得更遠,視線也被明黃帷幔遮得乾淨。
「戚言,不准再這麼說。」
陳平這個暴君身邊的蘑菇還管起他來了?還直呼起他的名字來了,戚言不屑地嗤笑一聲,可終究沒再開口。
君子不逞口舌之快,僅此而已!
一行人終於停在紫宸殿,陳平邁步上來扶住南榮宸,眼看著王上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他心中顧慮太多,加上第一次見王上這般模樣,反倒瞻前顧後、不敢使全力。
自高忠死後,紫宸殿領事太監之位還沒定下,偌大一個紫宸殿,一時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
陳平打量過周遭一圈人,首先保證戚言不得離王上太近,隨手指了個侍衛,「你,幫我扶王上進去,動作要輕…」
麻煩,南榮宸安撫似地拍了下陳平的肩,他不喜生人觸碰,「不過幾步路功夫,退下…」
見那侍衛聽令退回原處,他穩了下步子準備往前走,卻被一道身影攔下,是赫連翊。
他還沒勤懇到這會兒還要強撐著跟赫連翊拉仇恨值的地步,「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