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太能理解雄蟲走失這個詞組的含義是不是?經常有人弄丟鑰匙或者錢包,但是你有聽過幾個人不小心弄丟鑽石呢?」霍爾維斯說,「鑽石是一錘子買賣,但是對於擁有雄蟲的家族來說,雄蟲卻是一生的財富,就算上交國家,仍能持續得到補助。」
他道:「想要撿漏雄蟲,比撿漏鑽石要難得多。」
圖安珀爾愣了一下,他對於雄蟲的珍貴程度沒有概念,沒想到還有這個說法。
但由此也可以解釋為什一開始的時候,霍爾維斯即便對他多有懷疑也提供了優待和保護。
比起相信敵人會奢侈到用一隻雄蟲做間諜,不如相信圖安珀爾是預言裡的天外來客。
因為雄蟲稀少珍貴,不論目的出身,能抓到一隻就是血賺,自然也不會有送上門這樣的好事。
如果真有雄蟲自己送上門,那無疑是天上掉大餅。
霍爾維斯必須相信這是命運的指引。
「找你這樣說,所以沒有人會愚蠢到花大功夫在網絡上守株待兔。那他們……」
圖安珀爾有些懵。
他看向霍爾維斯,兩人視線相對,想法同頻。
霍爾維斯點頭,認同了他的猜想:「……那些人守株待兔的不是雄蟲,是你。」
並且不知道為何,他們非常有把握一定能帶走圖安珀爾。不然也不會這樣貿然地直接上門。
即使面對的是擁有執政官的貴族家庭,他們也胸有成竹,這一點非常奇怪。
「如果他們什麼籌碼都沒有,就這樣空手上門,威爾斯門都不會讓他們進,會把他們直接趕出去,但是現在,都過去多久了?還沒有穿來衛兵驅趕外人的動靜傳來,」霍爾維斯冷靜地分析,「他們手上一定有什麼東西是威爾斯想要的,這個東西重要到足以交換一隻雄蟲。」
而在知道籌碼是什麼之前,霍爾維斯並不想冒險讓圖安珀爾出現在他們眼前。
「我可不想虧本。」霍爾維斯抬手撩開一叢垂落的花枝。
花枝搖晃,打在慢了一步的圖安珀爾臉上。
圖安珀爾:「……」
他好脾氣地把花枝撥開,快步跟上去,道:「你就這麼當著我的面把這話說出來了?」
把人說得跟商品似的,好像如果對方出價合理的話,霍爾維斯會很願意把他打包出售。
霍爾維斯瞥他一眼,語氣中略有些驚奇:「他們能拿出什麼了不起的好東西?」
圖安珀爾不知道:「照你的說法,至少是執政官都會動搖的東西。」
「威爾斯動搖有什麼用?」
霍爾維斯不以為然。
他繼續快步向前,伸出雙手撥開兩簇緊緊併攏、一人多高的繡球花叢。
花叢被撥開的一瞬,漫天紫粉飛揚,那些細碎的紫粉色花朵紛紛從枝頭墜落,將石板小徑淹沒成一條柔軟的花的河流。
穿過花門的霍爾維斯並沒有徑直向前,而是停頓腳步,微微側身,用手臂擋住了那叢剛被推開後又搖晃著枝條、要折腰附身的繡球花,留出了一個供人經過的空間。
霍爾維斯這回記得身後的圖安珀爾了。
圖安珀爾迅速地穿過花門。
霍爾維斯鬆開了手,花枝下垂,搖晃,影影綽綽,遮掩住兩人行蹤。
原來花園小徑通向的是一處隱蔽的側門。
側門邊,大簇大簇野蠻生長的野薔薇茂盛。因為缺肥和鮮少人為干預,這些野薔薇的花朵小而少,枝幹長而繁但是葉子錯落稀疏。
野薔薇的不遠處,停放著一列車隊。
馬戲團、馬戲團,那麼自然是有馬車和馬的——圖安珀爾也不好問那是不是真的馬,但至少看上去是很像的。
埃布爾正倚在一輛馬車車輪邊抽菸,耷拉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到他們過來了,勉強打起精神:「哦,你們來了。」
「奧德里奇呢?」
「這兒呢,」奧德里奇像是鬼魅一樣從背後鑽出來,拍了一下圖安珀爾的肩膀,語氣里有些驚奇,「嘿,你還記得我?」
「離我們上次見面也沒過去多久。」圖安珀爾提醒他。
奧德里奇撇了撇嘴:「有的人就是這麼沒記性,一轉眼就能人忘到九霄雲外去。」
埃布爾臉色不太好看:「奧德里奇。」
看來他就是奧德里奇說的那個沒記性的人。
奧德里奇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然後又轉身向霍爾維斯報告:「威爾斯大人還沒有把那伙人趕出去呢。」
他本意是想說,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說不準一會兒就會傳來他們談崩之後、威爾斯把那李家人趕出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