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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辦公室、研究室三地輾轉,聊完事情已是夜幕降臨。

眺望港區窗外,正好能看到亮著光的東京鐵塔,日語GG牌在林立的大廈上閃耀,車流不息,如月光下流淌的河。

西裝革履的社長親自來送別,滿臉笑容地和舒枕山冉步月握手,禮貌地詢問他們晚上是否有空共進晚餐。

舒枕山說抱歉,晚上有別的安排。

兩人坐上車,和畢恭畢敬的日本人們揮手告別,商務車滑入車流。

冉步月對司機說:「麻煩您把我先送回酒店吧。」

舒枕山問:「什麼叫』先』?」

「你不是晚上有別的安排嗎?」冉步月問。

舒枕山:「是啊,跟你。」

冉步月疑惑:「呃,你是不是記錯了,明天還沒到。」

舒枕山晃了晃手中印滿圖表的兩張紙:「晚上不趁熱評估一下供應商的數據嗎?還是說你有別的安排?」

「……」冉步月在心裡罵了句工作狂,伸手捻了捻,「加班費。」

舒枕山:「會給的。」

公路兩邊的高樓越來越少,車似乎朝著城市邊緣開去,冉步月皺了皺眉。

酒店一般都是甲方按公司標準定的,會訂在工作地點附近,這個地方顯然有些偏遠了。

冉步月正想問舒枕山他把酒店訂哪了,就見車窗外飄過幾片細碎的櫻花瓣。

探頭望去,道路兩側全是粉絲的櫻花樹,晚風吹過,吹落一陣櫻花雨,浪漫得像少女夢中的場景。

冉步月微微長大了嘴,被夢幻的街道震撼。

車在一幢古拙的庭院門口停下,穿著和服的管家先生微笑著迎接他們。

冉步月有點震驚:「今晚住這裡?」

舒枕山:「市中心訂不到酒店了。」

和藹的老管家帶他們參觀了一圈,日式傳統住宅庭院,松竹石籬錯落有致,空寂幽靜,庭院深處有一處溫泉冒著熱氣,兩人的臥室相鄰,連著檐廊,廊外便是盛開的晚櫻樹,更遠處,一條小溪潺潺流過,水聲清靈。

管家請他們去飯廳用餐,主廚詢問他們的口味偏好,在他們面前製作新鮮的壽司與料理。一貫一貫,份量不多,冉步月不知不覺吃得有點撐。

兩人一直沒怎麼講話,只是安靜地品嘗食物和景色,不知道分別想著什麼。

吃完飯,冉步月先起身離席,淡淡地問:「吃完了沒,還要評估數據。」

舒枕山嗯了聲,和他一起走回去。

「來我這裡吧。」舒枕山拉開趟門,「資料都在我電腦里。」

疊蓆上架著矮桌,兩人在桌邊席地而坐,打開電腦,資料鋪滿桌面,飛快進入工作狀態。

今天剛見完供應商,記憶果然是最新鮮的,兩人討論效率很高,很快就將思路梳理得井井有條。

正事進入尾聲,窗外傳來蛙鳴,令人覺得在此刻工作是對自然的褻瀆。

兩人對著完稿的文檔,同時看向時間,又同時沉默。

時針指向夜間十一點,距離他們約定的那天,只剩下一個小時。

但通常,約會默認在當天的晚上,而不是從零點就開始算,那樣顯得人太饑渴。

「我回去洗澡了。」冉步月站起身,往門外走。身後舒枕山說:「我也是。」

冉步月難以分辨他話中的打算和意思,飄著淡香的櫻花宅邸令他恍如夢中,冷冰冰的工作也無法將他從這種蜜霧般的曖昧氛圍中抽離。

都是成年人,他知道今晚肯定會發生些什麼,但是這裡太美太浪漫,對於床伴關係來說過於鄭重和誇張,導致思想狀態有些混亂。

冉步月細緻地洗完澡,披上和式浴袍,仔仔細細地將腰帶系好,衣領交疊。體面保守的長袍下,裡面卻什麼也沒穿。他就這麼赤足走出水汽氤氳的浴室。

剛踏出浴室,冉步月便愣了愣。

男人背對著他坐在廊邊,半盤著腿,單腿屈起,很鬆弛的坐姿。只有下半身穿著松垮的袴褲,上身赤裸,完全展露出線條漂亮有力的背肌,單手搭在膝頭,指間隨意夾著一根細長的煙。

像某種大型貓科動物,雲豹、獅子之類的,獨自坐在櫻花樹下,又莫名帶點脆弱和憂鬱的氣質。

冉步月不由地放輕了呼吸和腳步,像蛇一樣,悄無聲息地靠近,沒有驚動敵人半分。

離男人兩步之遙,成功就在眼前。

卻忽然一陣夜風拂過,花枝簌簌作響,櫻花瓣漫天飛舞,兜頭澆了冉步月滿頭滿臉的花瓣。

冉步月低頭一看,一片花瓣正好飄到他的腳背。

皮膚一燙,男人握住了他細瘦的腳踝,掌心貼著跟腱,修長的手指圈攏一周,綽綽有餘。

「走路怎麼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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