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他們有膽子安插細作。就算是有,他們靠什麼收買細作?大淵將士的俸祿和賞賜可不是小數目。」
「你說的細作,是你爹的人,對嗎?」
景煦知道宓安聰明,此時還是被他這副模樣撩撥得心尖微顫,好半天才道:「或許是。」
宓安垂下眸子,已經瞭然:「前些年他怕沒了我父親邊疆會大亂,可如今有你。你的將領之才與我爹不相上下,所以他迫不及待動手了。」
難怪前世宓朗回死得這麼蹊蹺,原來是九五之尊親自設計。
「他假仁假義忘恩負義無情至極真不是個東西。」景煦立刻罵起自己親爹,「我和他可不一樣!」
宓安笑了出來:「誰說你了?」
景煦蹭到宓安身邊,好聲哄道:「別不開心了,細作我來查,讓我岳父安心在家喝茶遛彎就好。」
他一口一個岳父叫的十分順口,聽得宓安耳尖發燙:「少胡言亂語。我爹很難說服的,回頭你去和他說吧,他不敢打你。」
景煦小聲道:「那可不一定,他要是知道我對你有齷齪心思,今天那一拳粗的棍子非打斷了不可。」
宓安無語,翻了他一個白眼:「你也知道你對我有『齷齪心思』啊?」
景煦理直氣壯:「那怎麼了?我就是喜歡你。」
宓安故意說道:「現在喜歡我,那登基以後呢?那些大臣一定會日日彈劾我。」
本是隨口一說,景煦卻看著他,認真道:「我可以不做這個皇帝。」
宓安聽了這話,詫異地看向他:「你不做皇帝,難道要景烈當做?他這麼廢物,今日登基明日就亡國了。」
景煦笑了起來,趁機靠在了宓安身上:「我沒開玩笑,阿宓。我只喜歡你,不會有別人的。如果不做皇帝能讓你安心,那便不做。」
「安什麼心?我好像沒說過喜歡你。」宓安瞥他,「別在這裡自作多情,做你自己的事去,不用考慮我。」
景煦「哦」了一聲,完全不聽宓安的話,自顧自說道:「不喜歡我也沒關係,起碼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不做皇帝的話是不是喜歡上我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宓安微笑道:「連皇位都沒了豈不是更沒機會了。」
景煦皺起眉頭,認真考慮起宓安的話。上輩子宓安明明是因為他登基才開始對他客氣疏離的,怎麼這次不一樣了呢。
半晌,景煦不知道想通了什麼,說道:「阿宓是擔心景烈做皇帝會苛待百姓嗎?那我也可以推一個暗衛登基。」
暗處的一眾暗衛聞言差點摔下樹,宓安忍無可忍給了景煦胸口一拳:「你發什麼瘋?」
與此同時,占星樓里的國師正滿臉陰沉地看著忽上忽下搖搖欲墜的國祚,咬牙切齒地想去把景煦人打一頓。
這邊宓安已經替國師把景煦錘了一頓,邊錘邊威脅道:「昨日才說等你登基我要去把國庫搬空,你休想剋扣我的銀子。」
「還有,查細作我也要去,你要是自己偷偷跑,我就把太醫院的名貴藥材也搬空。」
景煦還沒說話,宓安補充道:「你不同意也沒用,反正我會偷偷跟去。」
他這理直氣壯的勁越來越像景煦了,既如此,景煦哪敢不同意,還是把人放在眼前更讓他放心。
「知道了,阿宓別打了,小心手疼。」
前世宓朗回的死是宓安揮之不去的噩夢,後來景煦也離他而去,這世間對宓安而言實在是了無牽掛了。
宓安想起父親剛剛生出寥寥幾根白髮,不自覺撫了撫景煦落在胸前的頭髮。
似乎自古名將,皆是不許人間見白頭的。
宓安握緊手中的長髮,既然有機會重來,他一定要父親長命百歲,也要和景煦白頭到老。
景煦握住了宓安的手,溫聲問道:「阿宓在想什麼?」
宓安回過神,放開了他的頭髮:「弄疼你了?我走神了。」
景煦搖搖頭:「不疼。阿宓出神這麼久,莫不是在想,『結髮同枕席』?」
宓安懶得聽景煦胡言亂語,乾脆起身離開了飯桌,躺在景煦的床上把被子蒙過了頭,生硬地移開話頭:「國師叫什麼名字?」
景煦喊人來收拾碗筷,追著宓安跑到了床前蹲下,說道:「棖銜水。」
「離我這麼近做什麼。」宓安扒開一點被子,露出一隻眼睛看他,「姓程?」
景煦的手伸進被子,摸到宓安的手,一邊占便宜一邊在他手心寫了一個「棖」字。宓安皺著眉辨認了好一會,問道:「有這個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