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趙硯無法拒絕。
他下意識點了一下頭,就被麗貴妃重新摁到了蒲團上。
唱喝聲接著響起,麗貴妃手裡的玉梳一遍遍梳著他的發……梳齒輕微摩擦頭皮,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眾人的注視中,趙硯僵直著身體一動也不動。
對他母妃到來的訝異褪去後,心中只剩被老登套路的著惱。
百官和后妃則比他的心緒更複雜。
陛下這個時候把麗貴妃接回來是什麼意思?
再一想,陛下遲遲不讓定川王出宮,難道已經有了立定川王為太子的打算?
這個認知,讓一部分人歡喜,也讓更多的人惶恐。
期中,雲妃是最沒辦法接受的。
她原本已經成了後宮之主,如今不僅平白冒出個貴妃壓她一頭,連他兒子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她咬牙看著依舊美貌豐腴的麗貴人,手上的帕子都快攪碎了。
許嬪倒是沒多大反應,反而唇角帶了笑。
容妃看向身側的溫妃,溫妃定定的瞧著場中的母子兩人,兩人之間的溫情像是毒藥一點一點侵蝕她已死的心。
想到她啟兒臨死前灰敗的臉,她眼中的怨毒如有實質。
梳髮結束,麗貴妃雙手靈巧的替趙硯盤起了發。
馮祿再次捧著紫金纏絲的玉冠立在趙硯身側,麗貴妃退至一旁,天佑帝淨了手,親自給他簪上玉冠。
趙硯起身,面對群臣。
玄衣蟒袍,玉帶紫金冠,往日很柔和的一個人,瞬間肅然、冷峻,不可靠近。
主要是氣的。
禮畢,長樂殿外,雲銷雨霽,彩徹區明。
竟然是一副祥瑞景象。
天佑帝大喜,高聲道:「定川王得天護佑……」他都直接想封太子了。
他一開口,時間就被回溯。
連續幾次後,天佑帝只能先改口:「定川王束髮禮成,自明日起上朝聽政,其母麗貴妃賜住關雎宮。」
此話一出,眾人再次譁然:關雎宮,那不是姜皇后為妃時住過的宮殿?不僅沒提離宮的事,還讓七殿下上朝聽政,這下他們是肯定陛下想立七殿下為太子了。
剛念完,時間又被回溯,天佑帝擰眉看向小兒子,趙硯也倔強的看著他。兩人暗暗較勁了片刻,天佑帝暗嘆了口氣:罷了,這事本就是他做的不地道,先讓他一寸。
他再次改口:「定川王束髮禮成,即日起上朝……」
這次又又又被回溯了。
天佑帝:「……」氣性還真大。
他壓低聲音再再再次道:「定川王束髮禮成……」他停頓兩秒,最終一擺手:「都散了吧。」
文武百官:「……」什麼叫都散了?
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陛下搞這麼大陣仗,又是請文武百官,又是把麗貴妃弄回宮。還以為在憋個大的,然後就散了?
眾人面面相覷,但陛下說散了,就只能散了。
天佑帝一溜煙先走了,百官散盡。趙硯在后妃的注視中先將他母妃送回了原先居住的玉芙宮。
因著他有時常派人打掃,玉芙宮內倒是乾乾淨淨。家具茶盞雖然舊了些,但也能用。
麗貴妃坐到正廳昔年經常坐的梨花木椅上,瞧著自己兒子滿心歡喜:「緊趕慢趕,終於是趕上你束髮禮了,母妃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趙硯擰眉:「母妃何時進京的?」
麗貴妃:「三日前,原想著立刻進宮,但白統領說陛下要在束髮禮上給你一個驚喜。母妃同你外祖父他們就在老宅住了三日。」
趙硯臉黑:「外祖父他們也進京了。」
麗貴妃點頭:「你外祖父得了調令,已經去了吏部當差,任吏部侍郎。」
喬父從九品的典事升至正六品禮部主事,又從正六品禮部主事一躍成為正四品的一方郡守。如今又從地方調到京都,進了六部之首的吏部任正三品侍郎。
這期間雖過了近十年,但對於一個沒家世沒背景的官員來說,這升遷之路簡直逆天了。
旁人看來只有羨慕的份,但趙硯卻咬牙切齒:好的很,父皇這是把他的根都端回了京。
麗貴妃見他面色不
好,忍不住憂心問:怎麼了,是不是母妃哪裡做的不對?還是母妃不該回宮……「她生怕自己又給小七添麻煩了。
趙硯搖頭:「沒有的事,兒臣還有事情找父皇。母妃,你先休息,兒臣待會再回來同您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