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舟扯了扯唇,而後利落鬆手。眼見短刃就要落地,長欽連忙接下。「你……」這可是他趙氏的家傳至寶!
謝沉舟不以為意,後退幾步,拍著衣裳上,被長欽接觸過的地方。
「好一個鞍前馬後。好啊,本殿就答應你。」
長欽一噎,還想說些什麼,抬眸卻瞧見謝沉舟那張,與先太子有幾分相似的面龐。他動了動唇,終究沒有開口。
日光有些刺目,容梔站在廊下,被照得眯了眼:「莊子的藥材今日要運輸過來,你去監督著,別出岔子。」
其實郊外莊子離藥鋪不算遠,這種活兒平素都是請鏢局幫襯。長欽知容梔是為支走自己,替自己解圍。
長欽抱拳應下,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瞧著長欽躍上房檐,容梔才踱步,朝還站在廊外的謝沉舟而去。
「倒是同殿下一般,不喜走大路。」她難得眉目含了點笑,一雙眼眸清冽澄澈,似有雪光。
她走近了些,又不至於太近。謝沉舟似乎長高不少,從前沒太注意。可如今二人相對而立,她才發現,她需得仰頭,才能瞧見他的眼睛。
她能感覺到,因著與長欽的交談,他心情不是很痛快。因為那雙眼眸比平時更為幽暗深沉,此刻低垂著,只留一片睫羽給她。
容梔眨了眨眼,安靜地看著他。她都已經先開口了,他怎的還反而不理她?
就在心裡疑惑時,謝沉舟忽然伸出手。他捏住她的衣袖,卻終究怕弄疼她,沒敢用力,而是自己向前幾步。
容梔初反應過來,整個人已被他牢牢圈在懷裡。鼻尖涌動著的都是謝沉舟衣襟上散發的朱欒香。
她身體不可自抑地僵了僵。謝沉舟也感受到了,他卻捨不得放開她,只手攬著她的腰,將頭一股腦埋進了她的肩窩。
「阿月……」他吸了吸鼻,嗓音濕漉漉的,還帶著微微暗啞。
整個人可憐極了,也脆弱極了。
似乎還不滿意,謝沉舟用頭蹭了蹭她,發冠刮過,容梔脖頸處微微刺痛,更多的是癢。
從一別再見,到今日,是他第一次喚自己:「阿月」。
穿過經年的歲月,當初那個衣衫襤褸的謝沉舟,那個像小尾巴一樣,眼巴巴跟在她身後,求她許一個容身之處的謝沉舟。
再次回到她的身邊。
他輕聲道:「我們和好,好不好?」
第80章 黏黏糊糊(撒糖!) 「阿月甚美。」……
容梔一時啞然, 張著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千思萬緒齊齊湧上心頭,卻蓋不過心中最原始的衝動。
當他走進宅院, 墨色錦袍被風吹得鼓動, 而他笑意融融,披著淺金色浮光立於廊下,喚她「容小娘子」時,
她就知曉, 今日她拒絕不了他,也不想拒絕他。
遲遲未聽見容梔的應答,謝沉舟眸色稍暗,攬著她的手也不自覺收攏。
他想說, 不急的, 今日若願與他和好,明日,他再來問問便是。
但再次強忍著開口,話到嘴邊卻成了一聲濃重的,甚至於無助的嘆息:「我不能沒有你,阿月。」
容梔一怔, 而後故作冷靜道:「你忘了?秦老夫人要為我們倆……說親的。」
她頓了頓。之前不覺得, 現在被謝沉舟依偎著,臉居然有些發燙。
於是她抬手, 想推開謝沉舟。可手剛伸到半空,就瞥見謝沉舟塌下去的背脊。
她無聲收了回去。也罷, 他心情不好,就讓他這次。
「未過門的妻子……」他笑了一聲,那笑是從胸腔發出來的, 傻傻的,與素日裡溫潤冷戾的笑全然不同。
「我想要娶你。但絕不是這樣,」他聲音溫柔,但堅定:「絕不是草率倉促,在利益糾葛中被定下婚事。」
她是容梔。是他要去求,去付出真心,去讓她真的願意,考慮成為他唯一的妻子。
容梔心中一燙,面上卻刻意繃著,只淡淡「哦」了一聲。
謝沉舟對她的反應不甚滿意,卻也捨不得說什麼。溫熱的鼻息灑在她的肩頸,容梔覺得他如同一隻大型犬,不停蹭來蹭去。
「他們都欺負我,阿月。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
容梔聞言,眼角抽了抽。他們?謝沉舟是指誰?
是被他明里暗裡打壓,難以翻身的大皇子,還是在他手裡連續吃癟,不得不讓渡權利以表慈愛的當今聖上?
哪有人在他手裡能討到好?只有謝沉舟欺負別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