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何等的門第,我可不敢痛下殺手。」他一臉懇切,似乎真的懊惱至極,而後朝容梔請罪道:「都是我的錯,還請縣主責罰。」
這話聽著四兩撥千斤,明是請罪,實則控訴謝氏倚仗門第,對他欺辱。
容梔冷著眼看完了全程,心底不訝異自然是假的,倒沒想到謝沉舟運氣這般好,意外地一躲便讓謝懷瑾吃了苦頭。
她秀眉微挑,意味深長地瞥了謝沉舟一眼,終究順著他的話繼續道:「想必謝氏心胸開闊,此般小小意外,不會怪罪於你。」
容梔並不去問謝懷瑾的意思,一錘定音,意圖昭然若揭——
今日這癟,他謝懷瑾不吃也得吃。
謝沉舟旋即笑開,已然領會她的意思:「如此,便太好了。」
謝懷瑾剛剛坐穩,便看到這兩人一唱一和的樣子,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意,這二人竟敢如此不將謝氏放在眼中!
可容梔已經給他戴上了一頂「心胸開闊」的高帽,他再反駁,豈不是有辱世家尊嚴。
他心中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難受至極。眼底因憤怒而變得猩紅,原本被笑容掩飾的面龐,此刻看起來有些猙獰恐怖。
既然一出戲已唱罷,她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裡。與這虛偽做作之人共處一室,只會讓她覺得無趣。「醉宴樓的菜色果然名不虛傳,多謝款待。我今日有些疲憊,就先失陪了。」
容梔掏出絲帕淨手,同時還不忘好心叮囑謝懷澤:「好好照顧你兄長,若有不適,可隨時去明和藥鋪。醫藥費我包了。」
謝沉舟不徐不疾地收刀入鞘,朝謝懷瑾略一歉意地頷首,一副不怪我的模樣。
謝懷瑾冷冷笑了:「懷澤,把我的劍拿回來。」
謝懷澤傻傻地「哦」了一聲,而後各個角落翻了半天,才在帘子後面找著了劍。
也不管他找劍要做什麼,謝沉舟只乖乖跟在容梔身後,眼見容梔才邁出門一步,謝沉舟眼底暗芒微冷,袖中機括蓄勢待發。
「咻——」有劍風襲來,颳起了容梔耳邊幾縷碎發。
謝懷澤身子本就不好,又屢受驚嚇,一顆心快要提到嗓子眼,「阿兄!你這是做甚!」
劍身擦著謝沉舟發冠削過,落下一小片碎屑,而後被穩穩釘入了離門幾寸的牆上。
他嘴角彎起一抹極淺的弧度,不動聲色收回了按在機括上,青筋暴起的手。
方才謝懷瑾隔空擲劍那一下,殺意凌厲。是確實想殺了他,但可惜生於謝氏這種世家,註定瞻前顧後,缺少魄力。
劍是朝著謝沉舟去的,因此容梔面色還算平靜。她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那柄入牆三分的劍,而後淡淡掃了眼神色複雜的謝懷瑾。
「抱歉,是我失手沒拿穩劍,不慎脫落了出去。」這話說了誰都不信,但謝懷瑾依舊坦蕩蕩地攤了攤手。
還真是睚眥必報,心眼比鑰匙孔都小。今日能失手釘在牆上,明日這劍,同樣能穿過謝沉舟的胸口。
「不愧為謝氏子弟,身手果然不凡。」意料之外的,容梔並未動怒。那雙清淺的眸子裡,甚至浮著莫名的笑意。
「不過,」她嗓音陡然轉冷,一字一句道:「若是再有下次,可就別怪鎮南侯府不客氣。」
說完,她帶著謝沉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醉宴樓。
「阿兄,你緣何要對逐月百般刁難!」謝懷澤義憤填膺地替謝沉舟打抱不平。身為謝氏次子,他被保護得極好,不知世家諸多門道,只一心以為應當與人為善,行事光明磊落。
「謝懷澤!你這個拎不清的。」謝懷瑾氣急,無奈道:「你再說一次,他的名字叫什麼?」
「逐月……啊?」謝懷澤又循著兄長的要求念了一次。月字剛念出來,他尾音忽然驚得變了調。
他叫逐月,容梔封號明月縣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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