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這懸鏡閣,有多少朝中勢力?」
第34章 劍拔弩張 他還是會死在第二年、第三年……
謝沉舟心中暗自發笑, 謝懷瑾尚不算愚蠢。龍椅上那人最為信任的右相殷嚴,禮部尚書沈力,皆是懸鏡閣昔日的掌權者。
容梔面不改色, 畢竟她對懸鏡閣一無所知:「沂州離江都甚遠, 我並不知曉懸鏡閣的情況。」
「你我理應齊心協力,徹查懸鏡閣幕後之人。」
「?」這與她何干。只要懸鏡閣不把手伸向沂州,哪怕它將江都, 乃至京城攪得天翻地覆, 她也自當看不見。
「那醫館原本有支商隊通往北疆,運輸諸多珍稀藥材。若堂弟還活著,必能為明和藥鋪增添助力。故而我時常會想,我這堂弟, 是否遭了懸鏡閣的毒手?」
謝懷澤大驚失色, 本就沒血色的臉上幾欲透明:「阿兄,不,不會吧。兇手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
直覺謝懷瑾邏輯有問題,容梔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謝二郎說得對。空口無憑可不行,你若懷疑懸鏡閣,不如去官府報案。」
他口中頭腦非凡的表弟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借著這麼個人的死, 就想把二十萬玄甲軍和整個鎮南侯都拉上賊船。世間去哪尋這麼划算的事。
容梔沒有上鉤, 謝懷瑾也不惱。一抬眼他就瞧見謝沉舟靜坐於對面。
他身上的衣衫料子算不得多好,可坐態極其端正挺直, 配著青竹紋袍,如芝蘭玉樹, 風光霽月。恍惚間,謝懷瑾心間蒸騰起一股危機感。
「逐月小郎聽說過懸鏡閣麼?」他問。
謝沉舟不慌不忙道:「在下見識淺薄,只略聽過些街巷傳聞, 做不得真。」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謝懷瑾自討沒趣,只得端著銀杯晃悠到了謝沉舟身後。倏然間,謝懷瑾神色一變,「你這佩刀不錯。」
刀鞘上銀紋密閉,鑲嵌著的藍寶石折射出隱隱幽光,顯得愈發凜冽,似乎這寒刀出鞘,就會血流成河。
時人多崇尚劍器,用短刀的人寥寥無幾。饒是他沒見過幾把刀,也覺得這刀精美無比。
謝沉舟指腹扣在刀鞘上輕壓了壓,敷衍地胡扯道:「路上隨便撿的,覺得漂亮便用來做裝飾了。」
謝懷瑾不置可否,笑道:「刀劍啊,是用來殺敵的,我也略懂一二。今日與你一見如故,我們就地比試兩招如何?」
謝沉舟垂下眼,斂去心底的不屑,「在下刀法拙劣,只怕會惹人失望。」
完全沒感覺出兩人劍拔弩張之勢的謝懷澤一臉期待,還繼續鼓動道:「阿兄劍法卓絕,逐月郎君也可學習一兩招。」
謝沉舟的刀法容梔親眼目睹過,但她此刻心裡也沒底。第一次黑衣人追殺,他被逼倒在地,若不是自己解圍,他恐會命喪黃泉;第二次長街遇刺,若不是親衛及時趕到,勝負之數還不好說。
幾次打斗他都是僥倖獲勝,容梔沉聲道:「你若不想,可以拒絕。」
謝沉舟懶懶一笑,褪去溫潤底色,頗有幾分少年人張狂的心氣:「我既是侯府門客,哪有不戰而敗的道理。」
他有自己的決斷,容梔便也不攔著。左右謝懷瑾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殺人,最多是想給他個下馬威,掰回方才丟掉的面子。
「那便請吧。」謝懷瑾已緩緩抽出腰間佩劍,面上笑容詭譎又陰森。
剎那間,刀光劍影交錯閃爍。三招過後,只聽一聲悶響,一人狼狽地摔倒在地。原本懸掛在身上的組玉佩也摔成了一團碎末。
謝沉舟手中短刀寒光森然,如毒蛇般直逼謝懷瑾的咽喉。劍尖距離謝懷瑾的脖頸僅有一寸之遙,只要他稍有不慎再向前一點點,謝懷瑾恐怕就要一劍封喉。
整個場面陷入了一片死寂,謝懷瑾手裡佩劍早被震出老遠,飛到犄角旮旯里不見。他瞪著眸子又驚又怒,不可置信地顫抖道:「你!你……」
「阿兄!」謝懷澤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只覺得氣血翻湧,額角冷汗淋漓,而後也顧不得什麼,趔趄著慌亂跑過去。
「快把你刀收起來啊!」謝懷澤教養再好,此刻也慌了神,紅著眼睛就想用手去擋謝沉舟那鋒利的刀刃。
謝沉舟幾不可察地嗤笑一聲,而後在他手快碰上時迅速收回,面上已換了無辜歉疚的神色:「抱,抱歉。方才他揮劍往我面門而去,我只是條件反射一躲。怎的忽然跌去地上了?是撲空了麼。」
說罷,他還欲伸手拉謝懷瑾起來。謝懷瑾一把打掉他的手,只覺得驚魂未定。方才自己確實想裝作「失手」,在他臉頰劃上一道,誰成想不小心跌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