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瑾攔下他的手,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又尋了個空銀杯斟滿。而後放至容梔面前,粲然一笑:「既是賠罪,共飲清酒一杯,不算過分吧?」
容梔從未飲過酒,醫書上因飲酒而死的案例不少。黎姑姑也說飲酒會致人神志不清,她是排斥的。
但謝懷瑾此人行事陰惻,連拂兩次面子,可不算妥善之舉。
她放於膝上的右手緊了緊,動作很輕,但卻沒逃過謝沉舟的眼睛。他如何不知謝懷瑾是想找回面子,於是他溫聲道:「縣主尚未及笄,不便飲酒。可否由在下代勞。」
「你?」謝懷瑾往後一仰,手指搭在桌面輕敲幾下,斂了笑意:「自然可以。不過,同我對飲,你得喝十倍。」
說是清酒,度數卻不低,醉宴樓的陳年佳釀,十杯接連不停地喝下去,他恐怕出了醉宴樓就得去明和藥鋪診治。
「好。」謝沉舟點了點頭,碰到酒杯的手指卻猛地落了空。他困惑地抬眸。
就見容梔已然奪過銀杯,「這一杯,全當賠罪。」說罷,她毫不猶豫地以袖子掩著一飲而盡。
劇烈的苦澀湧入喉嚨,過了綿長的清冽,就反上辛辣刺激的酒氣。容梔猝不及防被嗆到,想要咳嗽卻又生生憋了回去。
她眼眶微紅,頭腦卻愈發地清明。
謝懷瑾眼底驚訝稍縱即逝。他笑著舉起自己的酒杯仰頭飲盡。隨即從胸腔中擠出一聲哼笑,不知在盤算些什麼:「縣主是個爽快人。」
謝懷澤又急又擔心容梔,不明白謝懷瑾為何要故意為難她。他小聲斥責道:「阿兄!你做得太過了。」
「謝二郎,」她緩緩眨了眨眼,覺得喉嚨乾澀地厲害:「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什麼都不缺。那些禮物,我已差人全部送還景明客棧。」
謝懷澤一愣,嘴唇囁嚅了兩下,絞著雙手不知所措。阿兄說心悅一個女孩子就要送各種各樣的東西討她歡心,怎麼到了縣主這就行不通了。
熱茶被謝沉舟適時遞了過來,容梔接過略一潤喉。這才想起上午侯府門前那盆梔子花。「那盆梔子很漂亮,多謝謝二郎掛懷。但太貴重,恕我不能收。早些時候你們不在客棧,侍女怕送去曬著那花糟蹋了,便先好生照看著。待你們回了客棧,我再差人跑一趟。」
「什麼?」什麼梔子花,他怎麼聽不懂。謝懷澤困惑地看了看容梔,又轉頭向謝懷瑾求證。是阿兄替他送的?
「我沒送過。」謝懷瑾聳了聳肩。
「縣主許是弄錯了,我沒往侯府送過梔子花。」謝懷澤神色訕訕。在太守府得見過,他倒不是沒想著弄一盆,但著實稀有,問遍了各個商隊也弄不到。
梔子花有價無市,全大雍都找不出幾盆。不是謝懷澤,還能是誰。是衛蘅姬?太守府也就那一盆,怎的可能。
容梔滿腹疑惑,但面色卻不顯,整個人愈發平靜。她輕描淡寫地揭過:「無妨,許是別人送給阿爹的,我記錯了。」
在她身側,謝沉舟眉目柔和,桃花眼尾微微上挑,儼然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
可若是仔細看,便能分辨出那盛了秋水的眼底,該是如何深不見底的渦旋。他握住杯盞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只要在緊些,便能將這青瓷杯盞捏個粉碎。
他送的梔子,阿月若不喜歡,扔了便是。要是謝懷澤的手指有一根碰到那盆花。這身嬌體弱的世家兒郎,怕是受不住斷指之痛。
謝懷瑾端著銀杯臨窗眺望半晌,只覺得哪哪不順心。
他煩躁地朝歌妓揮揮手,語氣略重:「別彈了,難聽死了。」歌妓被突然一吼,還以為得罪了貴人,顫巍巍行了個禮,抱著琴狼狽而去。
謝懷瑾全然不察,回想起明和藥鋪的盛況,意味深長道:「縣主開得那個藥鋪,我同懷澤遠遠見過,生意不錯。」
一個行醫賣藥的地方能搞出那麼多花樣,又是食療,又是名醫。
謝懷瑾也不等容梔應答,自顧自惋惜道:「說起來,我那堂弟也是個可憐的。還沒成婚就被惡人殺害。縣主有所不知,謝氏也有個醫館生意,恰好是我堂弟經手。」
「巧了,大雍第一醫館懸鏡閣,也在江都。明面上是醫館,勢力卻錯綜複雜。殺人越貨,什麼活都接。朝廷數次想招安都不了了之。」
杯中酒液清澈,謝懷瑾舉止唇邊,卻忽地一股腦傾倒在窗邊花盆內。而後他揚起抹陰鷙的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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