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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梔第不知多少次引燃火摺子,而後彎著腰湊近木柴堆。

剛染上一點火星子,馬上又滅了。

她只得認命般直起身,又去四周尋找還有沒有沒受潮的木柴。

破廟年久失修,沒有人住的痕跡。容梔背著手溜達了一圈,一無所獲,有些懨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是我的臥榻。」謝沉舟伸手指了指角落一摞稻草蓆子,說道:「縣主若不嫌棄,燒著用便是。」

容梔順著他的手指瞧了一眼,思忖片刻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她沉著臉翻遍了全身,袖子裡里外外摸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適合的助燃物。

「咳……咳咳,」因著頸部失血,謝沉舟眼前暈眩,喉嚨又干又澀。他一手扶著柱子,一手按著胸口輕咳幾聲,才又踉蹌著站起身。

「你這樣點不著的。」他朝蹲在乾柴堆旁,還想用火摺子再試的容梔伸出手。

那是一隻白皙乾淨的手,手掌寬大,隱隱有熱意傳來。

容梔索性把火摺子往他手裡一塞,而後拍了拍手裡的木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謝沉舟有些失笑,她難道不知他是想拉她起來。

稻草點燃得很快,謝沉舟撿了根樹枝耐心地扒拉著,直到火勢漸漸平穩,他才把樹枝也扔了進去。

她畏寒,現在倚著火堆,才算是緩和了些。容梔抬眸就撞見他脖頸上那串血珠。謝沉舟生得白,血痕如雪中紅梅,灼了她的眼。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攥在手心已久的藥瓶遞了過去:「這是止血祛疤的,塗在你脖頸上,別失血過多真死了。」

謝沉舟笑著接過,感嘆道:「縣主可是會變戲法,什麼藥都能變出來。」

「我不僅能變出藥,還能變出別的。」

「哦?」他挑眉,「是在下的短刀嗎?」

容梔伸向袖中的手一頓,訝異道:「你發現了?」一進了破廟,她就搜遍了謝沉舟全身。

「我不會傷你。」謝沉舟看著她。若是想傷她,昨日在藥市,亦或是更早,他早一刀解決了容梔。

「我怎麼知道?」刀劍這些尖銳之物當然不能讓他帶著,她可是要殺他的,萬一被反殺了怎麼辦。

「縣主喜歡,拿去便是。」他絲毫不在意道,「只是……荷包,還請還給在下。」

她的小荷包一直被謝沉舟妥帖地放在裡衣胸口處,少了一塊,他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她面色變得有些古怪,皺著眉看他:「你留著我的荷包做甚。」

謝沉舟有些好笑道:「是縣主給我的啊。」言下之意,不是他主動留著的。

容梔只想在心裡翻個白眼,她才不會被謝沉舟繞進去。「我給你的是銀子,你把銀子還回來了,裝銀子的荷包也該一併還回來。」

他拔開瓶塞,小心翼翼地挖了一點藥膏抹在脖頸處。「在下認為,既是贈人之物,處置權自然也是那人自己決定。」

怎麼還成她的不是了。容梔發現,謝沉舟歪曲事實的本領不是一般的好。當個乞丐倒是可惜了,若是能經商,說不定是個商業奇才。

而某商業奇才現在正隔著融融火光瞧著她,眼睛濕漉漉,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罷了,這有什麼好爭的。那荷包上的刺繡反正也非她所繡。她取出那藕粉色的荷包,忽而一驚。適才精神高度緊張,嗅覺也變得遲鈍。

間隔了那麼多天,這荷包上朱欒香竟還那麼濃重!

她拋了過去,荷包在空中劃出一條線,而後穩穩落入謝沉舟懷中。

「你要就給你。至於你的短刀,我用不著,也還給你。」鑲嵌著藍寶石的刀鞘就被她放在身側,她食指輕輕點了點,示意他自己來取。

謝沉舟把刀別入腰間,抬頭看了看破廟外高懸九天的明月。

「今夜,縣主要留宿在此麼?」

大雍朝設有宵禁,三更天后百姓不得出門。她等他醒來等了好幾個時辰,如今也不知是何時。

侯府是回不去了,說不定已然亂成了一鍋粥。流雲若是告訴了阿爹她去了樂天賭坊,以阿爹的性子,說不定明日就會帶人將賭坊翻個底朝天。

天大的事,也得明日才能解決。容梔此刻倒是淡然,她若是遇險,會朝天發射煙散。阿爹沒瞧見信號,就該知她沒有性命之憂。

「將就一夜總是不難。」容梔支著下巴,懶懶道:「你不也是這般睡的。」

他脖頸上的血已不再滲出,藥膏散發著絲絲涼意,原本的痛感也漸漸消散。

謝沉舟輕輕摸了摸那傷口,然後站起身來,朝著破廟外那片雜草叢生的荒地走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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