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先太子模樣,漸漸與之重合。
殷嚴無力道:「懸鏡閣從此,可以……」他話音未落,裴玄忽然擲出手中利劍,劍身在空中旋轉一圈後,穩穩插入殷嚴身前地面。
殷嚴被嚇得一口血差點湧出來,立時噤了聲。終究是命更重要,他閉了閉眼:「只要是為了先太子,我等,但憑殿下差遣。」
「至於你,裴玄。」他打量了身邊女子一眼,「留在沂州,去阿月身邊護著她。」
第6章 懸鏡閣主 「這位便是懸鏡閣的閣主。」……
鎮南侯府內,容梔快步穿過遊廊抄手,久久不見阿爹,她步履不免急促起來。頭上步搖隨她動作輕晃 ,樹下舞劍的男子耳力極佳,她才接近一步,容穆就已執劍轉身。
見到是她,容穆微怔後收劍入鞘,朝她笑著張開雙臂。已過而立之年的男子儒雅隨和,雖是武將出身,但自有一番風骨。
容梔眉梢都揚起笑意,步伐更急,提著裙擺就不管不顧一頭撞進男人寬厚的懷裡。
「幾日不見,阿月瘦了。」容穆被她撞了滿懷,皺著眉用手點了點她的眉心,關切道。
常年習武的手指粗糲,蹭的她眉心微癢,她仰著頭看著容穆,眼眶熱意蔓延。阿爹還是記憶中壯年的模樣,還未為沂州瘟疫操心得滿頭白髮。
她伏著腦袋在容穆肩頭蹭了蹭,直到那股酸澀褪去,才依依不捨地站直身子,瓮聲瓮氣道:「依我瞧著,阿爹倒是胖了些。」
容穆劍眉一挑,不可思議般低頭瞧了瞧自己,軍營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飯,他日日操練,怎麼可能變胖。「阿月淨胡說!」他嗔了容梔一眼,語氣卻是寵溺。
他替容梔扶正鬆了的步搖,倏然想起來今晨回府時親衛長稟報的消息,眸光一冷,冷哼道:「那李文忠真不是個東西!」若不是容梔想親自審問他,容穆早把他一刀解決了。
容梔想起官獄裡李文忠瘋瘋癲癲的舉動,正色道:「我方才去看了他。他似乎知之甚少,只說神秘人似來自江都。」
容穆不以為然,不屑道:「江都?江都那幾個世家,無非就謝氏是四世三公。從前還出過個太子妃,可惜先太子無德,連累了先太子妃。」
她微微蹙眉,從袖中取出那塊黃銅令牌遞過去,道:「這是昨日從那與李文忠有勾結之人身上搜出的,我總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
容穆將令牌舉到眼前端詳片刻,日光下那黃銅閃著磷光,花紋古樸繁複。
「這是古擷文。」
「古擷文?」
「沒錯。」容穆眯著眼睛,確信道:「是江都特有的一種文字,因為書寫複雜,在前朝時就被棄用了。」
「這只能證明李文忠沒說謊,那人確是出自江都。並不能確信幕後主使就是謝氏。」
容穆擺了擺手,笑道:「小小藥鋪,或許只是沂州豪強想整一整侯府,扯不到那麼遠的地方。不必擔心。」
「李文忠還說,鎮南侯府藏了什麼,不該有的東西。阿爹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她路上反覆琢磨了一番,實在不明白。阿爹手握重兵引人忌憚,但玄甲軍人盡皆知。怎麼會說是「藏」。
容穆一怔,而後似是不願多提,轉移話題道:「我看你就是瞎操心。明年就要及笄了,不如想想你的婚事。說到江都,我瞧著謝氏就不錯。」
容梔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那雙乾淨到幾乎透明的眼睛。
她頗有些不悅,嗔道:「什麼婚事不婚事,阿爹就這麼想把阿月嫁出去。」
容穆慨嘆一口氣,霎時間有些傷感。似透過她又想到了自己早逝的亡妻。「罷了,」他妥協道:「你日日搗鼓那藥鋪,我怕你悶壞了。明日太守嫡女生辰宴,你可不許推脫。」
太守嫡女?容梔仰著臉想了半晌,始終沒在腦子裡對上這號人物。
直到第二日她踏入衛府大門,她才倏然想起。太守嫡女衛蘅姬,阿娘還在世時,她似乎也來侯府與自己玩過。
清河太守是個文人,府內不講究金碧輝煌,而是植草栽木,間以字畫點綴。
明明是春末,衛蘅姬卻穿了厚厚的絨裙,戴著面紗。她老遠就瞧見容梔,剛想小跑著過來,身邊嬤嬤攔住了她,使了個眼色。
衛蘅姬連忙朝容梔恭敬一禮。因衣裳繁重,她彎腰都顯得有些困難。
容梔忙上前把她扶起,關切道:「衛姐姐這是怎麼了?」
提到這個衛蘅姬就泄了氣,她塌著肩膀擺了擺手:「快別提了,我前幾日玩水感了風寒,病了好些日子也不見好。」
「你快別在這站著,像我一般也感了風寒可不好受。」說罷,衛蘅姬親昵地挽住容梔手腕,拉著她就往宴席走。
「說起來,許多年不見你。怎的都不來找我?是不是生分了。」
容梔啞然。阿娘死後,阿爹消沉了好些日子,他一介武將,也不懂得要如何帶孩子,將容梔扔給黎瓷便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