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梔聞言,心口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如今有了樣本,聯繫隴西商隊大範圍採購就行。
「如何,謝小郎做事不錯吧?」黎瓷不知怎的又繞到這個話題上。
容梔幽幽嘆了口氣:「只怕他接近我的目的沒那麼簡單,姑姑又怎知他不是第二個李文忠。」明和藥鋪日後在瘟疫中會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她絕不會讓來歷不明的人有機可乘。
黎瓷默了默,擺手道:「罷了罷了,你長大了,有自己的考量。」說罷,她站起身來,指了指瓦罐,「再過一刻鐘,記得叫謝小郎喝藥。」
容梔端著藥進去時,謝沉舟正伸著手去夠案几上的茶盞。接連的失血讓他清瘦的面容透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他無助又窘迫地朝她笑笑,縮回了手。
「別亂動。」她怕他又撕裂傷口,急忙倒了杯水遞過去。
溫熱的茶水下肚,他嗓音清潤了許多,「還以為欠縣主的恩情還清了,現下又多了一份。」
她不以為意:「你也是沂州的子民,我為百姓做事,沒有什麼欠不欠。」
容梔揭開瓦罐,深黑色的液體涌動,苦澀的藥味立時蔓延開來。
榻上的人面色一變,滿是抗拒地推脫:「黎仙醫已經給我塗過藥了,這湯水就不必飲了。」
氣氛短暫凝滯了一瞬,謝沉舟的抗拒來的莫名其妙,她解釋道:「這是姑姑熬的,你病情反覆,光塗藥可不行。」
說罷她又把瓦罐往他面前送了送。謝沉舟只是強逼著自己瞥了一眼那湯藥,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掐住,窒息感充斥了全身。他胸膛劇烈起伏著,似是受了驚嚇。
容梔錯愕不已,雖不明白謝沉舟為何突然這樣,卻還是急忙把瓦罐放回案幾,伸手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不喝不喝,不喝便是了。」
她不自覺放輕了語氣,嗓音也不再冷冰冰的。
須臾後,謝沉舟輕咳幾聲,眼角微微泛紅,無力道:「抱歉,是不是嚇到了?」
「這湯藥我喝不了。」他抿了抿唇,啞著嗓音說道:「幼時我曾被人故意餵藥時燙傷過喉嚨,此後我聞到湯藥便會呼吸急促。」
容梔愣了愣神,倒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遭遇。她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直說便是,何必勉強自己。」
「說來縣主莫要笑話……我本是江都見不得人的私生子,母親去世後,主母苛待我,我受不住便拼死逃了出來。」說罷,他露出一個苦笑,頗有些哀傷地嘆了口氣。
容梔對他的私事並不好奇,只當他對自己說這些話是因心中抑鬱難舒,隨口一言。她安慰道:「你既來了沂州,沂州便就是你的家。」
家?謝沉舟心底划過一抹譏諷,似懂非懂地朝她點點頭。
「等著,我去重新煮藥來給你。」喝不了苦澀的湯藥,那食療總可以吧。末了她補充道:「保證不苦,也不難喝。」
謝沉舟眸光微動,嘴唇囁嚅了下,還是乖順地由著她去了。
天色昏暗,剛是月初,天幕上只懸一根銀線,欒鈴陣陣,踏碎一地浮金,也踏碎滿院藥草香。
容梔抓了人參白朮黃芩各三錢,一氣呵成地丟入瓦罐中。爐灶上很快升起裊裊的霧氣。她歪著頭想了想,又擱了一把紅糖和枸杞進去。紅糖很快中和了苦澀的藥味,只剩下馥郁的甜香。
院門響起三聲急促的短笛,容梔停下手中動作,緩步而去。
「拜見明月縣主。」親衛統領收拾完林中殘局,馬不停蹄趕來向容梔匯報。
她瞥了眼遠處謝沉舟屋裡熹微的燭光,壓低嗓音問道:「李文忠綁回去了嗎?」
「已被押解至官獄,侯爺說此事由您親自審理。但…」親衛長眉頭緊擰,躊躇片刻後嚴肅道:「親衛們趕到時,李文忠旁邊躺著的賊人已被就地正法。」
容梔先是驚訝,而後眉心彎成川字,心頭閃過紛繁的疑惑。「能查出來是誰所為嗎?」
「傷口平整,一擊斃命,不像世家的作派。」沂州這幾個世家都是百年望族,望族手段多齟齬,不會讓人死的太舒服。
從她和謝沉舟下山到親衛趕到不超過一個時辰,會有誰消息這麼靈通,而且剛好要那人的命。「我知道了。」她眼皮倏然一跳,聯想到方才少年那張清和俊逸的臉。
「還請親衛長幫我查一個人。」
「縣主儘管吩咐。」
「江都謝氏,謝沉舟。」謝沉舟方才那番推心置腹,容梔半信半疑。實在是他的出現太過蹊蹺,就像一根細微的針,在她生活里的每個細節無孔不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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