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清放下筆,起身走過來,從她手中拿走茶碗淺呷了一口。
隨後,他微微俯身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初次相遇,我自認言談裝束並無半分泄露之處,唯有桌上一壺茶,乃長安佛山所處的雙音茶。」
「而你,僅憑茶氣就可斷定我是新任縣官,可見,你定然也是識茶愛茶之人。」
「哦?」沈纓若有所思地看著姜宴清,故作無辜道:「大人每次將茶罐放置在車櫃顯眼處,不會是誘我偷茶吧,也怪我年少無知,食人茶碎,落人把柄。」
「賊喊捉賊。」姜宴清屈指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他挨著她坐下,又添水煮茶,也不理會她詭辯,待火又燒旺後,架上茶壺。
他指著背簍里時不時跳動的魚,說:「今日這魚,你打算怎麼做?」
沈纓看了眼姜宴清,他雖面上不顯,但她對於他的心緒變化一向敏銳。
現在,看他眉心輕皺,就知道他大概是怕了又喝魚湯。
前一段時日,她殷勤極了,隔三差五便給雲姑送來鮮魚。
而雲姑大抵是瞧出姜宴清心中有了男女情思,樂得成全,足足讓縣令喝了三月魚湯。
以至於,姜宴清談魚湯而色變。
她捧著茶碗,故意不答,漫不經心的低頭品起了茶。
直到姜宴清側頭看過來,沈纓才說:「這魚新鮮肥美,但個兒太大了,我們可以將其刨為兩面,吃一次兩味魚。」
「一面肉上縱橫細切,裹上薄薄一層芡粉,再用豬油來炸,炸得金黃,做清炸魚。一面嫩熟後澆上濃稠醬汁,撒些薑末,做醬汁魚。」
「一魚兩味,也不會膩。」
姜宴清沒有反對,看來是有些期待了。
沈纓歪了歪身靠在他身上,又比劃道:「上次杜鸞送了一隻羊腿,我們烤肉吃吧。」
「下衙後,大人同我上山去砍些松枝來做松塔。」
「新鮮的松枝搭在炭上,烤肉架子就支在院子裡的石台山,這樣肉里有松木香,更美味了。」
「對了,我父親種的小蔥正長得青翠,肉上再加些白嫩青蔥提味。」
「雲姑的芝麻餅又薄又脆,從中間破開,將燻烤的肉片夾在餅中,一口下去神仙都架不住啊。」
沈纓陶醉地眯起眼,腦子裡已經將這諸般美食都嘗了個遍。
她還想再說說那烤肉滋味,唇上忽然一熱,睜大眼,就看到姜宴清眉眼近在眼前。
她在那汪深不見底的湖潭中沉溺,臉頰被輕撫,她伸手觸到他堅實的身軀,熏熏然然,已是醉了。
水又沸了,鬧鬧騰騰,澆在木炭上燃起白煙。
「篤篤篤」門被敲響,白煙消散,外頭傳來杜鸞的聲音。
「快快開門!大功臣回來了!」
杜鸞沒規沒矩的樣子,叫嚷著讓姜宴清開門,給他犒勞行賞。
他說林家諸事總算落定,他還從長安帶回了好消息。
沈纓被姜宴清扶著坐好,手上又被放入一碗熱茶,他替她將散發捋到耳後,這才去開門。
杜鸞進來後一屁股坐書案旁,還未來得及邀功,卻見姜宴清褪下官袍,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他氣道:「姜大人這是急著去哪兒,趕著生娃兒啊!連公務都不理會了。」
姜宴清到屏風後換下常服,看了他一眼,說道:「盡人事,聽天命,本官聽不聽都無礙。還有些文書需要批註,你來處理。」
杜鸞眼下烏青,冷冷地掃了沈纓一眼,嘲諷道:「以前說得那麼好聽,要守永昌百年無虞。如今妖姬在側,倒是要做昏官了?」
姜宴清並不理會他,走到茶案前將大茶碗收好。
沈纓起身抻了抻衣袖,說道:「我剛才和大人說那隻羊腿該怎麼吃,是烤呢,還是燉呢。」
「若烤著可配上雲姑的餅,再加上蓉娘親手熬的湯,那滋味可真是——」
還未說完,杜鸞大聲打斷她的話:「大人,給下官機會歷練成長,那是下官之福,就這麼點雜物,還用您來操勞?」
「您快去忙,所有文書,我來處理。」
他大步走到書案後,理了理官帽便開始研磨。
沈纓見他聽到蓉娘二字就變臉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行吧,今日晚膳,算你一個。」
「兩位,請。」杜鸞拱手施了一禮,裝出一副認真模樣,大筆一揮,便寫了起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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