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顯然是那少年先前就摘好的,被野草緊緊捆成一束。
沈纓捧著那束野蓮順著山路快步下山,而先前她被伏殺的地方,她沒再去查看。
顯然,她去探查這件事,已經觸及一些人的利益。
是有人開始怕了,怕她查到什麼東西。
第二日,她依舊去了魏廟的置屍堂。
姜宴清還沒出來,她坐在屋外的石台上,將腦海中紛雜的信息仔細琢磨。
將近巳時,姜宴清總算從屋子裡出來。
沈纓起身立在一旁,在他從身旁經過時,聞到了一股濃重的煙氣。
是燃燒紙張的氣味,看來他又得了不少隱秘信息。
沈纓亦步亦趨,跟著姜宴清隨他一道上了馬車。
看方向,應該是要回府衙。
路上,姜宴清依舊忙碌,一封封書信被打開而後燒毀,刺鼻的煙味充斥著車廂。
她緩緩抬頭看過去,透過絲絲煙霧,在火舌的映照下,看到了書信上的幾個字「徐,溺亡。」
沈纓快速垂下眼,余光中姜宴清將車窗簾撩開,一道暖光正好打在他的手臂上。
質地柔軟的衣料上回形銀紋燦然之極,輕輕覆在他手背上。
他指尖捏著冰扇,仿佛這世間的一切變化他都了如指掌。
微微走神間她聽到姜宴清說:「你曾說,徐道仁弒父。」
沈纓點點頭,忽然問:「是徐道仁姑母,出了意外?」
姜宴清挑了下眉,放下帘子看著她說:「是,溺亡,或許他是著急了。」
急著滅了所有的口,連唯一的血親都沒放過。
但是,單單這個緣由又似乎不夠充分,徐道仁並不是個衝動的人,一定還有什麼原因。
沈纓快速思索,試圖破開雲霧,窺見真相。
她緩緩說道:「徐家是做馬料起家,二十年前,徐氏馬料在永昌縣雖算不上頂級,卻也是中上。徐父和其妹因本金不足,便合力在商道邊上搭了鋪面。」
「位置雖不如西市,也更為辛苦,但來往客商若不進城,便只能從那間鋪子採買。隨著永昌拓開四方貿易通道,日漸繁盛,徐家生意也讓其他人望塵莫及。徐道仁若真對姑母下手,怕是和徐家生意有關。」
徐家,徐氏馬料,炒豆……
沈纓猛然坐直身,一個想法從腦子裡蹦出來。
第二十五章
沈纓坐得筆直,盯著姜宴清,快速道:「大人,鷹衛愛惜馬匹,若恰好在永昌補充糧草,見炒豆不錯,買些回去犒賞馬兒,又恰巧吃到有毒的炒豆,那么半路必定出事。」
見姜宴清點點頭,她仿佛受了鼓舞一般,繼續推測:「鷹衛十五人,縱然馬匹受傷,他們也不至於受重創,除非……有人特意下毒,要對鷹衛不利。」
「殘害皇家內衛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永昌不過是個邊陲小城,離長安城路途遙遙,誰會牽扯到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中?」
「這麼說來,也就是那些大族了,難不成是林府?林三爺在京城勾結了什麼勢力?」
見她越猜越離譜,姜宴清緩緩勾起唇角:「除非林家活膩了,鷹衛雖屬皇家內衛,但其職責只是傳遞南北消息,朝廷信使並非只有這一支隊伍,大費周章地圍殺他們,愚蠢。」
沈纓泄了氣,重重靠在車壁山。
隨後她又想起那個素未謀面的姨夫,低聲道:「大人,我姨夫會不會是發現了馮縣令的秘密,故而被滅口?」
「不然,永昌還有何事,能迫使官員必須殺死一個毫無背景的百姓來平息的呢?」
這想法倒是與他不謀而合,姜宴清將手中最後一封點燃的信紙扔入茶碗。
他捻了捻手指上的灰,「也許,你姨父正是發現了鷹衛的線索。」
「只是,我姨父一家全都喪命,再大的秘密也沒人知曉了。」
她嘆息一聲,看著漸漸暗下的天色,憂心道:「十日之期,即將過半,您有把握尋到鷹衛嗎?」
姜宴清向後靠著車壁,依舊從容道:「當然。」
沈纓點點頭,見姜宴清垂眼看書再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她也很識眼色的沒再詢問。
但她依舊擔心,若真如姜宴清推測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