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昭開著車,清醒望著自己捲入李承望的陰謀,沒法遠離,沒法制止,成了助紂為虐的一員。
不知道前方還有什麼侯著他,馬路盡頭好似望見懸崖。
假期最後一日,暮色四合,任月對著iPad吃晚飯,桌面手機震動,不止不休,整張飯桌嗡嗡作響。
「倪家勁/泥猛」出現在屏幕上,罕見,又及時。
任月暫停iPad接起電話,開了免提。
方牧昭好像舒一口氣,「吃了嗎?」
任月:「在吃。」
方牧昭:「清湯寡面?」
任月:「滿漢全席。」
她低頭看了眼化緣缽,筷子撥了撥,白水麵條上浮著幾根小油菜。
這回,方牧昭真的笑了,嘲諷中含著淡淡的無奈。
任月的心跳似乎跟著聲浪同頻震動,有種他在耳邊笑的錯覺。
任月:「到底什麼事?」
她認識中的泥猛,不會無緣無故聯繫她講廢話。
方牧昭:「借用你浴室。」
任月:「好啊,按次收費。」
方牧昭:「黑心。」
iPad自動熄屏,黑色屏幕隱隱照見任月唇角弧度。
她說:「你來不來?」
方牧昭:「開價。」
任月:「要一條泥猛咯。」
方牧昭的笑聲比之前響亮,多了幾分輕快。
「成交。」
不出十分鐘,方牧昭敲開任月的房門。
「這麼快?」任月詫異一瞬,搶了方牧昭的台詞,「你剛剛又在附近拉貨?」
方牧昭隨口應過,藉口重複多次,隱然成為事實。
任月打開鞋櫃,「拖鞋在裡面。」
方牧昭拿出換上,拎了一直堆在鞋柜上房的防水包,直接進浴室。
「還真是來沖涼……」任月喃喃端起碗筷準備進廚房,上次磨砂玻璃上的赤裸人影闖入腦海,她又放下,等方牧昭洗完出來再洗。
方牧昭洗完出來沒穿上衣,只穿一條工裝長褲,坐任月搬出陽台的椅子上。
任月第一次看到他赤膊時沒制止,給了他變本加厲的資本,現在再喊停早已沒用。
任月皺皺眉,「又不穿衣服……」
方牧昭:「熱。」
任月:「你不是沖冷水麼?」
方牧昭一頓,「你又知道?偷看長針眼,鹹濕妹。」
任月握著撐衣杆,以前只會頓地,現在隔空戳戳他。
任月慢慢挪到方牧昭旁邊,仰頭撐他頭頂的衣服。
方牧昭也仰頭,不看衣服,看她,倏然叫了她一聲。
任月沒聽清他叫的「任月」,還是單單一個「月」字,整個人被他拉進懷裡,坐到他腿上。
她掙紮起身,方牧昭力氣很大,摟緊她的肚子,聲音卻低沉無力,帶著一股淡淡的哀求。
「別動,讓我抱一會。」
方牧昭低頭閉眼,額頭靠著她的肩頭,氣息捂熱她的肩胛骨,漸漸從粗重凌亂,變成睡眠般安穩。
第29章
任月左腿擺在方牧昭雙膝之間,沒能完全卸力,她想坐又不敢坐,一手拄著撐衣杆,一手撐著她的大腿,脊背僵直,胳膊爆出一片雞皮疙瘩。
那雙富有力量感的胳膊箍在她的肚子上,湊巧托起她的胸脯,方牧昭若是有心手掌上翻,就能輕巧隔著衣服握住她。
她穿寬鬆的居家短裝,和他沒有直接肌膚相觸,貼得緊,面積大,體溫透過夏衣布料,焐熱彼此。
心底和額角似有螞蟻爬過。
太熱了。
一隻蚊子伏上任月光潔的大腿,她拍了一巴掌,沒打死,驚醒了方牧昭。
他在她的後背長長喘了一口氣。
那片氣息化成無形的手,搓熱她的肩胛骨。
任月偏頭,看不清他的臉,輕聲問:「你怎麼了?」
方牧昭沒應,雙手箍得緊一點,像睡夢中無意識摟緊阿貝貝。
任月:「老闆為難你了?」
後心又一片溫熱,方牧昭長長呼氣。
任月:「工作就是這樣啊,總有不如意的時候,想開點。」
任月也勸自己想開一點,只是一個特殊時期的擁抱,不代表更深層的含義。
她的陽台上方倏然明亮幾度,萬修回家開燈,走過來關落地窗窗簾。
他習慣性往下打量,第一次撞見微妙的一幕。
屋檐邊緣支出兩雙小腿,一雙穿著人字拖和黑色長褲,明顯屬於男人,另一雙女人的細腿白皙赤裸,腳尖支地。兩人的腿穿插相間,像鋼琴上的黑白鍵,間隙緊密又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