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拉開門,探出一顆腦袋,吊帶睡裙藏著門背後。
方牧昭說:「還不起床。」
任月:「你都沒說幾點,我以為你放我鴿子。」
方牧昭:「我也沒說我不來。」
任月:「你提前預告一下呀。」
方牧昭說:「沒這習慣。」
吊帶裙肩帶滑落,任月不得不站直提起,門縫框出她的半邊身,另外一半在方牧昭腦袋自動補全。
同樣是白色,吊帶裙在任月身上飄逸清透,有著跟白大褂截然不同的風情。
方牧昭掏出煙盒,「半個小時夠嗎?」
任月:「差不多,你等會。」
任月關上門,洗漱換上衣服,開門讓方牧昭進來。
她說:「我還要擦個臉。」
方牧昭靠在鞋櫃邊,「你擦。」
鞋櫃邊靠牆立著轉角衣櫃,任月拉出全身鏡,恰好跟方牧昭在鏡中四目相交。
任月說:「你可以先坐著,我還要一會。」
方牧昭:「懶得換鞋。」
他正好踩著入戶地墊,沒超出「污染區」。
衣櫃和床頭夾著一張小方桌,不帶化妝鏡,任月嫌買的小圓鏡視角窄,一般照全身鏡。
她走回小方桌拿化妝包,順路勾過摺疊椅,挪到鞋櫃邊。
旋即,她有點後悔此刻的客氣。
方牧昭拉過椅子,靠著門背後牆坐下,一邊腳還踩著地墊,另一邊盤起來,姿勢灑脫不羈,占據全身鏡的大部分視角。
任月站在鏡子前,彼此距離虛虛實實,某一瞬好像站進他的雙。腿-間,後背貼上他的胸膛。她看他的每一眼,都被盯緊。
她穿了上次看電影的包臀裙,短袖收腰,側面曲線玲瓏有致。
任月的耳朵似乎先上了胭脂,說:「你能不能別看我?」
方牧昭:「還能看誰?」
任月:「看手機。」
方牧昭:「看夠了。」
任月:「也沒見你多回我一個字。」
方牧昭:「失望了?」
承認失望等於變相承認有過期待,任月冷笑一聲,反而能從容面對他的注視。
任月肌膚底子好,白亮細嫩,加上化妝技術一般,很快完事,整張臉比平日上班多了一層透亮感。
「好了。」任月收拾化妝包,推回全身鏡,關上櫃門。
方牧昭起身盯了她好一會,結論:「沒看出哪裡不同。」
「你眼瞎。」任月低頭往挎包塞防曬霜、粉底和口紅,手機握著。
下一瞬,方牧昭一句話又把她堵得啞口無言,「都挺漂亮。」
任月抬頭看了他一眼,方牧昭的眼神發亮,比平日特別,不是男人盯著獵物的強勢感,沒有讓她不適的猥瑣,而僅僅是一種簡單的認可,他跟她在一起自然而發的愉快。
「知道了。」任月翹了下唇角,笑容彆扭,又不乏溫和可愛。
方牧昭:「你早餐吃什麼?」
任月:「你吃了麼?」
方牧昭:「誰像你。」
任月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半,再耽誤半小時估計路上更堵。
「我吃點巧克力就好,吃太多容易暈車。」
貨拉拉停在上次的位置,任月跟著方牧昭上車,「準備放假拉貨訂單會不會比平時多一點?」
方牧昭發動汽車,隨口說是。
除了任月搬家,他就沒拉過多少單。
任月:「要耽誤你一天工了。」
方牧昭:「你要怎麼補償我?」
任月只是客氣一下,沒想方牧昭更不客氣。
她含著巧克力,轉頭研究方牧昭表情有幾分真假。
「是誰先提出帶我去玩?」
任月一針見血,言下之意:關我屁事。
方牧昭:「還不是怕你一個人在家偷偷哭。」
任月:「我才不會哭。」
方牧昭又繞回來,玩笑的語氣大於道德綁架,「怎麼補償?」
任月從小跟著孔珍寄人籬下,明白有些善意需要等價交換,方牧昭接二連三幫了她許多忙,她總該有所表示。
她也開玩笑,「總不至於要以身相許吧。」
方牧昭抽空瞥了她一眼,「我不介意。」
任月繃起臉,「我介意。」
方牧昭:「我當真了。」
任月瞪了他一眼,「痴線。」
原本玩笑的氛圍蕩然無存,車廂忽然安靜,空氣析出曖昧的味道。
方牧昭的暗示比萬修更明顯,她和他沒有長久相處,沒有共同圈子,她無法分辨其中有幾分真意。
他們只是在無聊生活中短暫相逢,擦出星點火花,背景截然不同,遲早要走上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