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靈氣漸漸染上了一絲血腥味,殷秀城嗅著這味道,心裡蠢蠢欲動,仿佛有隻白骨爪子在心頭抓撓,叫他的情緒越來越急躁。
但他好歹是拜入過噬魂宗的人,曾在宗內經受過更加嚴苛的歷練,於是能很快察覺出不對,也能冷酷地鎮壓下一切負面情緒。
山谷里不對勁。
有什麼影響情緒、放大欲望的東西存在。
闖入谷中的修士,本身就是因貪婪而來,內心欲望繁蕪,很容易就被影響了。
殷秀城再次肯定。
這時,有修士發現了他們二人。
「大家各走各的,我們不跟你搶。」羅越當即表示。
但修士置若罔聞,神色亢奮地提著長劍,朝他們襲來。
「腦子有病吧你!」羅越手掐法訣,嘴裡不乾不淨,「瞎了眼了對你爺爺動手?沒看見這邊是二對一嗎!上趕著找打不是!」
殷秀城從旁輔助,很快拿下了這個修士。
羅越「呸」了一聲,順手搶了對方的儲物袋:「毛病!都說了大道朝天各走一邊,非得來招咱們!」
殷秀城搖搖頭,不對,這修士的神智已經不清醒了,看來在山谷中待得時間越長,受到的影響越深。
他也隱隱克制不住翻騰的情緒了。
這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詫異地看了一眼羅越,這傢伙是有什麼過人之處?明明也是貪慾叢生,卻仍能在此時活蹦亂跳的不受影響?
他卻不知,羅越的意識曾在戈壁下的陣法裡,融入過邪靈的意識體。
經歷過純粹的惡後,羅越的神識倒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這一點,哪怕是羅越自己也不甚清楚。
他們二人勉強再前進了一段路程,就不得不尋了處山坳躲了起來。
因為幾乎所有的修士都殺紅了眼,山谷里靈力震盪,刀劍鏗鏘,血霧覆蓋了閃爍的靈光。
為了不被牽扯進拼上性命的廝殺里,他們不得不藏起來。
羅越不可置信:「到底怎麼了?他們瘋了嗎!」
殷秀城點頭:「是神志不清了。」
琳琅山谷的陣法失效,禁制消失,就像是故意的一樣。
故意把外面的修士吸引起來,然後無聲無息地舉起了鋒利的屠刀。
可目的呢?
殷秀城蹙眉思索,在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是想要做什麼?
地下——
玉髓谷。
於長生若有所察:「外面,出事了。」
雪狼也四下嗅了嗅:「血的味道。」繼而又問,「主人,需要我出去看一看情況嗎?」
水燈明聞言,自薦道:「我去罷。」他乃河流化靈,以他的能力,暗中隱匿查看情況再合適不過。
於是他們一人趕去地上打探情況,另外一人一狼繼續為玉髓池中的龍華與青山杳護法。
在他們看不見也感知不到的角落,琳琅山谷中飄浮的血霧被靈植緩緩吸收,匯入根系。
而靈植龐大的根系,正垂落至玉髓谷的每一口池底——被龍華等人吸收的玉髓液,本就是靈植根系凝聚出的靈液,現如今,那潺潺玉髓液里,混入了絲絲縷縷的血紅,沉澱於池底。
泡在玉髓池中的龍華沒感受到半點異樣。
他瞧著周遭的雪景淡去,在心裡掰著手指數了數,他接連經歷了水燈明、師父與他自己的心魔,這是何等的巧合?玉髓谷里也沒旁人了吧?他也該出去了吧?
可再一眨眼,他又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天色瞧著是深夜。
天空上堆積著厚厚的雲層,將星月完全遮擋,更顯得四周烏漆墨黑,伸手不見五指。
他所站之處是一處小山坳,稀稀疏疏長著幾株營養不良的小樹苗。
「……」怎麼還來?這次又是誰的心魔?
龍華又在心裡數了一遍,用排除法的話——
阿咬的?
難不成從師父的心魔里出來後,他就與阿咬同時進入了各自的心魔?
現在他出來了,阿咬還被困在心魔里,所以他就進入阿咬的心魔英雄救美了?
阿咬的心魔……
他目光閃爍地盯著身邊幾株小樹苗,是讓他栽樹還是栽樹呢?
搖搖頭,甩掉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抬腳往周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