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張濕紙巾擦手,順勢在床邊坐下。
「隨便看看。」
夏潤則將書迅速合攏,泛著茶漬的話劇票根從書頁間劃出半截。
林楊的目光在書縫間滯了半秒,旋即抬眸盯住夏潤則的臉。
登島後他做了兩件事:先是確認夏潤則的情況,再然後就是追問姜風鈴在哪。
得知姜風鈴還在岩洞,根本沒打算回房車的時候,他反倒舒了口氣。
他留給姜風鈴的那句話,並不完全正確。
輿論也不全是可以被操控的,自來水泛濫、人定勝天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但是,輿論可以被引導,就像河流可以被疏導到預設的渠道。
姜風鈴和夏潤則的CP說不上大火,熱搜榜上了幾天就漸漸淡了,但到底還是留下了一點隱患。
他回去的目的,就是排除最關鍵的風險。
娛樂圈混了十五年,林楊早把人心摸得比自家後院還熟。
他當然也知道夏潤則看這本書的原因是因為誰,只是沒有點破。
「莫信要和傅嬌分手。」
林楊盯著夏潤則的眼睛,突然拋出這句話。
夏潤則睫毛都沒動一下:「哦。」
莫信身邊基本沒有女性生物。
說好點聽是不近女色,說難聽就是天生薄情。
傅嬌是他第一個帶出去的女伴,大家自然而然認為,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這是圈內不言而喻的事實。
林楊沒忍住,繼續試探道:
「傅嬌背著他接這檔綜藝,不就是沒沉住氣嗎?揣著半張底牌就敢來正宮面前抖威風。」
「他最討厭被人擺布了。」
「我剛落地就被他喊過去了,我看他那架勢——搞不好要和姜風鈴——」
林楊自顧自地說著,目光扎在夏潤則臉上,像是要從他的表情里挖出點什麼。
「嘖,更何況手續沒辦,這個鏡還沒破呢。」
夏潤則斬釘截鐵擠出三個字:「不會的。」
「這麼篤定?」林楊笑了,「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很了解她吧。」
「那也總比某些人強。」夏潤則聲音冷得像冰,「讓關意遠吃毒蛇莓,再讓後期調色——你可真是煞費苦心。」
他迎上林楊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那些在岩洞裡的猶疑,終於讓夏潤則看清了自己的心——
就算喜歡上有夫之婦能怎麼樣,就算讓他當小三又怎麼樣?
他就是喜歡姜風鈴。
就算她是火,他也要撲向她。
夏潤則不相信,他比莫信差。
林楊唇角凝固的笑意終於徹底消失,他明白夏潤則是認真的了。
二十五歲的自己也曾這樣孤注一擲過,最後摔得有多慘,他記得清清楚楚。
是啊,原本多簡單的事。
綜藝錄完,給姜風鈴塞個新劇本,或是給夏潤則安排兩個國際通告。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拆不散的局,更何況這裡是娛樂圈。
但是姜風鈴說了那句話:
「你——是不是怕夏潤則走上你的老路?」
姜風鈴怎麼會知道?
姜風鈴是怎麼知道的!
林楊確信自己藏得足夠好。
他肯定隱藏的很好才對!
那個秘密被他埋在心裡,根本沒有人知道!
下一秒,夏潤則抽出夾在書頁間的話劇票根。
「你應該,很想要這個吧。」
記憶倒帶,夏潤則記得那年清明,他看見林楊半跪在碑前,拿著濕巾紙,一遍遍擦拭墓碑上的凹痕。
-
工作人員舉著應急燈找來,姜風鈴有被問過要不要一起回去。
她婉拒了。
在他們看來,岩洞危險又潮濕,搞不好非常容易生病。
——這不,綜藝開拍六天,已經倒下兩個人了。
可是在姜風鈴看來,外面的世界才危險。
虛與委蛇的笑臉、隨時可能捅來的冷箭——
哪有岩洞安靜又自在。
外頭忙著搶修信號,最快三天後就要復播了。
擺脫了節目組的物資管制,打火機、鎂棒、罐頭,一應俱全。
——火堆晝夜不熄,罐頭夠她敞開了吃!
姜風鈴非常享受這段時光,因為她終於過上了罐頭自由的生活!
她懶洋洋地窩在睡袋裡,看著洞外雨絲時疏時密。
突然,蕨叢簌簌一晃,林楊撥開葉片探出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