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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鳴鶴意識到這一點,反倒又想起一點兒往事:當年昌王謀逆,慕容丞相攜叛軍意圖攻入皇城,他親自率御林軍抵擋。雖英勇成功地抵擋了叛軍,卻在最後不慎墜馬,幸而有沈知姁捨命相救,才沒有大礙。

……現在回想起來,他墜馬的那個時間,正好是夜影衛入場的時候。

疑竇陡生間,尉鳴鶴再掩不住內心的驚懼和憤怒,惟有口中仍是強撐著:「范院使與福如海早已告老,他們現在如何與朕無關。」

「是嗎?」

沈知姁輕嘆一聲:「那你肯定不知曉,范院使在回鄉途中受襲的事。」

沒等尉鳴鶴眼底希冀亮起,沈知姁就笑道:「不過阿鶴放心,范院使被我及時派人救下,安然無恙。」

「為表感謝,范院使告知了我,在太醫院十年前、十月廿八的記檔中,藏著一頁本該銷毀的記檔。」

這件事倒是給了沈知姁靈感,她讓玖拾依葫蘆畫瓢,給尚在養老的福如海來了一遭,果然得出一二相關的言語。

都是關於李美人之死的真相。

譬如那記檔,泛黃的紙頁上清楚寫了,太醫到時,李美人額頭溫度極燙、已經失去意識,至少發熱了三日,並且無人診治。

再比如,經過福如海的回憶,當時李美人得重風寒,是受了馮皇貴妃的磋磨,又有禁足令,滿宮上下惟有尉鳴鶴能自由進出、為李美人請太醫。

然而尉鳴鶴徑直去了馮皇貴妃宮中理論,致使皇貴妃大怒,將尉鳴鶴也一道禁了足——至此,無人能去太醫院。

兩者相加,不難看出其中的蹊蹺。

是尉鳴鶴刻意拖延,要用李美人的死做筏子,壓死馮皇貴妃的同時,最大程度地博取先帝的愛子之心與歉疚之情。

尉鳴鶴聽得急火攻心,又嘔出一口鮮血在榻上。

有不少殷紅之色濺在被隨手放置的書冊上。

就連裡頭金黃的銀杏書籤都未曾倖免。

沈知姁的目光掃過那樹葉書籤,似是想起了什麼,雙眉微微挑

起,眼底輕嘲更濃。

恰在此時一片寂靜之中,有整齊的腳步聲傳來。

是御林軍巡邏到朝陽殿附近。

聽到聲響,尉鳴鶴眼中忽然萌生出幾分希冀。

只是那希望之火還沒成型,就被沈知姁毫不留情地掐滅:「我勸你,別想著再用吳統領。」

「吳統領是忠君愛國,可這是在之前。」

「昌王謀逆時,你為做戲利用吳淑媛,卻又暗自嫌棄吳統領兄妹沒看懂其中的彎彎繞繞。」沈知姁唇邊的笑意漸漸消散:「你不過是仗著吳氏兄妹的忠誠和重情重義,所以肆無忌憚罷了。」

就像前世,尉鳴鶴仗著她的喜歡,仗著父兄的愛屋及烏與忠君本能,毫不猶豫地對定國公府下手。

而在今生,因慕容氏與韋氏的猖狂,因沈知姁的乖順愛慕,尉鳴鶴便又仗著天子從無過錯,默許定國公府翻案,再啟用沈厲父子鎮壓叛賊。

「爾等皆是逆賊!」

尉鳴鶴銜齒怒聲,口中血腥氣愈發濃郁:「對天子忠貞不二、敬畏恭敬乃是臣民的本分!」

——既然是旁人對他這個皇帝的本分,那他自然無需體諒和記住別人的忠心。

呵斥完這一聲,吳統領的名字也從尉鳴鶴的名單上划去。

他在心中想了一圈,忽然悲哀地發現,自己身邊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元子被他親自逐了出去,小魚子明顯倒向沈知姁。而遠一點兒的人,諸如太皇太后、承恩公、老太傅等,他根本沒有人手和機會去接觸。

何況沈知姁已經透露,夜影司、御林軍、甚至京郊大營,都不會承認認同「沈皇后囚/禁天子、假傳聖旨」之事。

而京城之外,各州督軍雖有兵權,可輕易不進京,更別提帶兵入京、營救天子。

宗室之中,目前僅剩羅郡王一位有軍權,但和兒子、兒媳一塊兒在皇宮住著,除了剛來時覲見過一此外,其餘時候都不往朝陽殿來,就怕因為「先抬左腳」這樣的理由,被「暴君」尉鳴鶴髮落到流浪地去。

邊疆鎮守的幾位將軍更不用提了,有沈厲在,肯定不會相信天子受困之事。

況且,他在今年上旬、尉淙的滿月宴上親口誇讚了沈知姁身為皇后貞靜持躬、性昭淑順。秋狩之後,承恩公等更是親口蓋章,說沈皇后情深意重、凡事親力親為、只求陛下清醒。

——所以說,不會有人相信,沈皇后會去謀害皇帝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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