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回道:「自然記得,那可是咱們朝第一個滿月封王的皇子。」
沈知姁頷首:當時,世祖嫡長子的滿月宴,也是在乾正宮大辦,滿朝文武慶賀。等到三年後,冊封太子的的詔書就順理成章地頒下。
「這樣才好。」沈知姁想著世祖嫡長子封太子時的順遂,眉目輕彎。
一轉頭,她問起蕪荑:「杜仲可到了北疆?」
去歲杜仲從北疆回來,帶了許多百姓獻上的布料,給尉淙納了一件百家衣。一月前,沈知姁就藉此事要為尉淙積福,再讓杜仲去了北疆一趟。
實則是讓杜仲一路探探這兩年來,她給尉鳴鶴埋的雷如何,順便去華信公主府一趟,將華信公主備好的
「娘娘放心,杜仲今早報了平安,」蕪荑正含笑應著,外頭珠簾一響,漫步走入青葙的身影。
青葙對沈知姁眨眨眼:「稟娘娘,宋尚宮和杜少監帶著賞賜來了。」
聽聞杜少監的名字,沈知姁方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未見韓棲雲了。
她正莞爾的眉眼微平,對著青葙平聲道:「你們照常打點,在淙兒的滿月禮前,本宮不見任何外人。」
青葙應了下去。
沈知姁溫柔的目光重新投向尉淙,對沈夫人輕聲道:「母親,您記得派人去平虜將軍府,提醒兄長,一定入宮參加淙兒的滿月宴。」
滿月宴那日,她要見兄長與韓棲雲,商量秋狩的事宜。
*
七月初十,皇長子滿月宴。
乾正宮人聲鼎沸、衣香鬢影滿殿。
因尉淙剛醒,脾氣不好,吃完奶後仍是哼哼唧唧的,沈知姁便讓蕪荑去稟報一聲,自己輕聲哄著尉淙,給尉淙哼自己幼時聽過的歌謠,嗓音輕柔地能拂過春日。
在沈知姁懷中,尉淙一點點安靜下來。
一雙與沈知姁極為相似的眸子眨巴著,好奇地張望著鳳輦頂部垂下的流蘇絡子——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天」。
乾正宮中,尉鳴鶴聽了蕪荑的匯報,面色和悅:「讓皇后不必著急,今日橫豎是淙兒的滿月宴,朕等著便是了。」
太皇太后更是和藹開口:「若淙兒實在不舒服,不來便罷了。」
底下正要張口的官員聞言,面色就是一頓,默默將涌到嘴邊的話語咽下:陛下都笑呵呵地說要等著,太皇太后更是言語寵溺,他們還能說什麼?
等到兩刻鐘後,沈知姁的鳳輦落在乾正宮外,滿月宴才算真正開始。
重頭戲自然是試兒禮。
若放在前朝,應是叫抓周,多在嬰兒周歲時舉行。
然而世祖嫡長子滿月時就進行了抓周,並被世祖更名為試兒禮,自此變了大定的風俗。
若家中心疼孩子,便會滿月、周歲各舉辦一次試兒禮,為孩子多說吉祥話。
尉鳴鶴透露的也正
是這個意思。
方方正正的大紅綢布上,放著殿中省精心準備的《論語》、書山、蹴鞠、玉如意等物。
布置時,尉鳴鶴朝元子使了個眼色,元子立刻就將一方錦盒放到綢布的邊角。
錦盒明黃,繡著九龍飛舞的圖樣。
尉淙在沈知姁懷中被哄得高興,任由蕪荑抱著放在綢布上,又興興頭頭地跟著沈夫人的撥浪鼓往前爬,爬到一堆精緻物件的包圍圈裡。
幾乎沒有過多的猶豫,尉淙白胖的一雙小手就落在了最後放置的明黃錦盒上。
又因尉淙實在還小,沒有任何有關抓、握、抱的意識和能力,便下意識地倒了下去,想用自己最常用的嘴來接觸。
就在事成的那一剎那,沈夫人面不改色地抱回尉淙。
元子則是眼疾手快地舉起錦盒,使其免受嬰兒口水之苦,喜氣洋洋地向坐在上首的尉鳴鶴與沈知姁稟報:「稟陛下與娘娘,皇子抓了玉璽,將來必然是功勝千秋、名流萬古。」
元子知曉分寸,並不將後面的話說出口,然而其中之意已經令人深思。
尉鳴鶴朗聲含笑,出人意料地封了一道聖旨下去。
是對目前兩位皇子的冊封。
尉漮封康王,封地灃州。
尉淙封齊王,封地齊州。
乾正宮中微微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