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妙的是一支玉簪,前粉後綠,雕刻成芙蕖含苞待放的模樣。
拿在手裡,讓人覺得恍惚站在夏日西湖。
「這支簪子的確好看。」沈知姁對鏡簪妝,心裡多想了兩句:韓棲雲到底是在宮中待過,在選首飾方面眼光獨到,每回選的釵環都精緻動人,叫人忍不住留下。
「娘娘戴上這支簪子,像是荷花變成的仙子。」蕪荑笑眯眯地夸著沈知姁:「奴婢立刻就吩咐小膳房,等會兒做一道炸荷花來做夜宵。」
「現下荷花剛開,炸出來必定是嫩嫩的。」
正說著,白苓匆匆進了寢殿,面色有些不好:「娘娘,永安宮出事了。」
蕪荑奇道:「陛下今日還是點了何美人侍寢,且額外去她那兒用晚膳,她應當心滿意足了,怎麼又鬧騰出事情?」
自何美人晉位以來,就屢屢做張做致,行事日漸跋扈。
這才過了大半個月,以何美人為主角的事件就發生了四五起,包括但不限於嬪妃鬥嘴、為難宮人。
不過最令人奇怪的是,先前與何美人最不對付的洛寶林,似乎因為失寵,放下了傲氣,在何美人面前低聲下氣說著好話。
瑤池殿的人知道的多一些:洛寶林偷偷去過冷宮,探望了慕容庶人幾次。而洛寶林發父親,是江南的一位小縣丞,這次似乎在清算之列。
這樣一聯合,洛寶林的突然轉變就不顯得奇怪了:要救自己的父親,只能通過討好何美人,搭上吏部侍郎這條線,再曲折請慕容丞相出手。
「是何美人出事了。」白苓冷著一張臉兒,將事情緩緩道來:「陛下方才去何美人那兒用膳,結果用到一半,何美人臉上就出了紅色疹子。」
「林太醫說,是因為食物相剋的緣故。」
沈知姁目光微冷:大膳房都是伺候久了的人,根本不可能出現食物相剋的情況。
……那就只有,有人刻意為之這一種可能。
「陛下震怒,派人去查,結果查出來,幕後之人……是吳良儀。」白苓的目光中帶了些不忍心。
「得知此事後,陛下根本沒有給吳良儀分辨的機會,而是直接降了吳良儀為寶林,並且撤了吳良儀的牌子。」
沈知姁聽得心神一凜:即便是有意做戲給丞相一黨的人看,尉鳴鶴也太無情了些。
況且吳良儀無辜蒙冤,牽連吳家名譽,自然不會忍氣吞聲。
似是看出沈知姁的想法,白苓沉聲道:「吳良儀此時已經跪在朝陽殿外,請陳情。」
話落,外頭竟有一聲驚雷響起。
接著,便有淅淅瀝瀝的雨點落下,越落越大,最終變成傾盆大雨。
京城的夏日雨季,到了。
「備轎輦。」沈知姁杏眸如水沉:「去朝陽殿。」
「想法子將此事儘快傳到吳統領的耳朵里。」
她要為尉鳴鶴「分憂」,更要為吳氏兄妹,送一份溫暖。
第104章 二更我便一頭撞
死在朝陽殿的漢白玉階……
第一百零四章
朝陽殿外,豆大的雨滴像急促的鼓點,打在漢白玉的階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小魚子頂著宦官帽,像落入沸水的魚兒,飛速地爬上漢白玉階,到了朝陽殿檐下。
動了動被雨點打得生疼的胳膊,小魚子齜牙咧嘴,對著元子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師父,徒弟剛剛去勸了吳良儀,不,吳寶林,可是她怎麼都不肯離開,說今日要是見不到陛下,就一直跪在那兒!」
「師父,您可得想想法子!」
畢竟陛下在進殿前,吩咐他們,今夜一律不見人,若有人求見,就強制請出去。
簡而言之,天子不想被打擾。
偏偏天子前腳剛進去,吳寶林後腳就形容狼狽地奔來跪下,一副倔強的模樣。
元子對此也十分頭疼:要是大臣們倒是好說,半推半拉地也就走了。
可吳寶林是女子,是妃嬪,哥哥還是吳統領,不論是哪一點,都不是能被宦官拉走的。
他自打承接福如海的總管之職以來,雖然偶有波折,但也能說一路順利,沒想到今日要折在吳寶林身上了。
對吳寶林,只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能夠勸這位主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