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會繼續追查下去,陛下只管專心於戶部,不必擔憂此事。」喜公公將拱拳的手放下,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帶了一分笑意:「微臣還有一件喜事告知陛下——微臣已經找到了合適的接班人。」
「待微臣教好後,就帶他來覲見。」
「督公做事,朕一向是放心的。」尉鳴鶴頷首,喚來元子:「去庫房抬了轎輦,送督公去中元坊盡頭的那個三進宅院。」
中元坊是京城一處位置極佳的住宅區,裡頭的宅子是他給喜公公的賞賜。
獎勵他此次沆州與景州之事辦得極佳。
喜公公微笑著叩首謝恩,又極為恭敬地告退。
坐在轎輦上,喜公公就想起今夜救下自己的小宦官——夠冷靜,夠狠,想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尉鳴鶴則坐在御桌前,提起筆開始擬旨。
*
臘月初一,是慕容婕妤的生辰,也是諸位妃嬪要去頤壽宮請安的日子。
沈知姁並未乘坐肩輿,而是一早踱步去凝碧閣,等著和藍嵐一塊兒去請安。
等藍嵐出來,兩人彼此打量一眼,發覺對方穿的都是花紋簡單的衣裙,心照不宣地笑了。
「姐姐和我想的一樣呢。」沈知姁將剛用蛋液煎出來的薄饅頭片遞去,嫣然笑道:「我今早嘴饞,想起幼時和姐姐吃過這個,就讓小廚房做了,上頭撒了點蔥粉,香的很——姐姐小心燙就是。」
「今兒的主角可不是咱們兩個。」藍嵐戴了手套,接過燙乎乎、香噴噴的饅頭片,也不在乎禮儀矜持,直接小口吃了起來。
她邊吃邊道:「小姁妹妹,你問我要了那東西有什麼用,我昨兒翻來覆去都沒想到。」
「那東西」指的就是送到秋蟬手上的藥丸。
沈知姁拉了拉藍嵐的衣袖,一雙眼兒俏皮地眨了眨:「我先賣個關子,嵐姐姐就等明日看好戲罷。」
要等明日……
藍嵐瞬間明白了什麼,跟著彎起了唇角:「好吧,好吧,那我就期待著。」
「對了,我好像沒見她給你們發邀請箋表?」沈知姁提起此事:「昨日她從瑤池殿出去後,就去了一趟頤壽宮,之後就回去了。」
「發了,不過是讓黃鶯送來的。韋寶林那兒更敷衍,直接指了個二品的茶水宮女去送。」藍嵐並不在意:「反正按照位份,我並不如她,她不來也是常事。」
只是這樣有傲氣,和慕容婕妤素來端莊和氣的形象有些割裂。
想到這,藍嵐挑眉看向沈知姁:「我估摸著,等她今日得封九嬪,那副慕容氏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掩蓋不住了。」
沈知姁撲哧一笑,示意藍
嵐停下,自己靠過去咬了一句耳朵:「姐姐要是想看慕容婕妤變得囂張,恐怕最早要到明年了。」
「原是如此,這也是她應得的。」藍嵐將最後一點兒饅頭片咽下,英氣的眉略蹙,透出些無奈與後悔:「嘖,我不該多嘴說的,可少了個驚喜。」
她與沈知姁慢慢並肩走著,忽而輕聲道:「我對靖文侯從來都是厭惡的,現在卻有件事情很感謝他。」
「萬幸他沒有對定國公之事無關,後來也沒有落井下石。」
「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
沈知姁伸手握住藍嵐的手,軟聲打斷:「靖文侯是靖文侯,你是你,我分的清楚,姐姐自己也無須煩惱。」
「你是嵐姐姐,哪裡是旁人隨便能隨意相關的?」
藍嵐展眉一笑,像是迎著風雪綻開的一枝寒梅,冷艷動人。
沈知姁亦回以一笑,和藍嵐一塊兒入了頤壽宮請安。
兩人這次來得較早,落座後慕容婕妤和韋寶林才到。
隨後太皇太后出來,隨意說了些話,就提起慕容婕妤的生辰:「昨日宋尚宮來回了哀家,婕妤的生辰宴就於酉時在吉慶齋舉辦。」
「到時候哀家和皇帝都會去。」
說話間,太皇太后的目光落在慕容婕妤的衣衫上:「婕妤,今兒是你生辰,怎麼穿得有些這麼素淨?雅是雅了,就是不太喜慶。」
「正好哀家準備送你一套金鑲綠松石的頭面。」
「嬪妾晚宴備了另一條衣裳,和太皇太后送的頭面極搭,嬪妾晚宴前定會戴上。」慕容婕妤微微揚起下巴,滿面笑容地起身謝恩。
被太皇太后叫起後,她重新坐下,目光掃過在場其他三位妃嬪,口吻謙和:「還請三位姐妹定要賞臉來參宴。」
韋寶林難得沒有和慕容婕妤嗆聲,坐在最低處當著被鋸了嘴的葫蘆,心裏面自有自己的算計:陛下晚上也要去吉慶齋呢……
藍嵐一貫看不下慕容婕妤的虛偽,慢慢品著頤壽宮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