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你!」被羞辱一番的彭原狠狠地指著溫黎的鼻子,想要衝上去湊他一拳,被臨近的陳越崢死死攔住,摁在了座位上。
沈月白沉著臉揮了揮手,「好了,彭公子醉了,來人,把彭公子請出去,好生送回彭府。」
「沈月白你敢這樣對我?!」彭原又立馬跳起來,怒目圓睜著恨不得摔鍋打碗,但侍從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兩邊一架就「請」了出去。
眾目睽睽之下,溫黎感覺十分難堪,他眼神愧疚地看了沈月白一眼,懇切道:「抱歉。」
宴席還沒有結束,溫黎就離開了,他沒有坐馬車,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著,整個神武大街燈火輝煌熱鬧非凡,眾人皆是成群結隊,唯有溫黎是孤身一個人,步履緩慢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提不起什麼興趣。
雖然在席面上他冷靜自持,可是心裡還是有波動的,他很是後悔來參加宴席,本應該開心的事情卻攪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最後鬧得不歡而散,好像自己是個罪人一樣。
在這一刻,溫黎十分痛恨自己的身體,為什麼事事都要注意,為什麼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如果他能有一副健康壯碩的身體該有多好啊。
溫黎心裡一時之間堵得難受,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著一樣上不去下不來,都快讓他喘不上氣來了,眼睛無比酸澀,用力地用袖子擦了擦,留下了兩道明顯水痕。
街邊正好有家酒肆,酒香飄散了出來,賣力叫喊聲吸引了溫黎的注意,他想到了宴席上被擺在自己面前又紋絲不動的酒。
不甘與屈辱的情緒占據上風,溫黎用袖子狠狠地擦著眼睛和臉頰,擦得一片通紅才肯罷休,然後吸了吸鼻子走了過去,琳琅滿目的酒看得他眼花繚亂,腦子一熱就給了一枚銀錠子,「我要一壺。」
溫黎不認識酒的名字,更不知道有哪些品種,也分不清店家口中所介紹的品名好壞,最後還是店家給他挑了最貴的一款。
然後拿著酒壺坐在了街邊的石階上,雙腿併攏地坐著,像個乖寶寶,又弱小可憐無助的模樣。
隨著蓋子被打開,一股濃烈的酒氣席捲而來,熏得他眼睛都被刺了一下,輕輕地嗅了嗅,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除了刺鼻還是刺鼻。
溫黎抿了抿嘴唇,做了半天心理建樹,然後閉上眼睛憋著一股勁兒,仰起頭猛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氣直衝腦門,僅僅一瞬間來不及全部咽下的酒液都吐了出來。
他不住地咳嗽著,眼底都沁出了淚花,嗓子火辣辣地疼,好像火燒一樣,整個人無力地跪了下來,趴在了路邊,扶著牆嘔吐著,可本來就沒有吃什麼東西,能吐出來的只有酸水,恨不得把苦膽都要吐出來了,划過喉嚨的時候有一陣疼痛,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天旋地轉。
這真是一個很糟糕的經歷,喝毒藥也不過如此了,溫黎不禁想著。
下一刻,聞辭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將溫黎扶起,滿臉焦躁不安,「你怎麼倒在這兒啊,怎麼樣了?發生什麼事了?沒事吧?」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溫黎頭昏眼花,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個好了,只得淚眼婆娑地搖了搖頭,面上儘是失落,勉強地扯出了一個笑容,「你怎麼會在這兒啊?」
「德福說你來赴宴,但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宮,我很擔心,」聞辭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一番。
他聞到了溫黎身上的酒味,又看見一旁翻到的酒壺,拿起了聞了聞,氣味濃烈到他都不禁嗆了一下,「你怎麼能喝這樣的酒,不顧身體了嗎?!」語氣急了一些,既心疼又擔憂。
提到「酒」這個字溫黎又忍不住捂著嘴巴乾嘔了兩聲,等平復下來後才道:「我就是……就是被酒嗆到了,我只想嘗嘗是什麼味道的,沒想到竟然這般受不住……」
聞辭一把將溫黎橫抱了起來,塞進了馬車,陰沉著的臉表現出很生氣的模樣,「若想喝酒也該喝些溫和的,這般濃烈的來我都受不了,何況是你呢。」
「我就是想嘗嘗看我能不能喝得了,可是……為何我喝不了酒啊。」說著說著一滴清淚便從眼角滑落,落在了聞辭的手指上,只覺一陣滾燙。
這顯然已經明顯不是喝不喝得了酒的問題了。
聞辭捧著溫黎的臉蛋,揉了揉他發紅的眼角,篤定道:「有人欺負你。」
溫黎側過臉,被聞辭的手心一壓不自覺嘟起了嘴巴,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樣,悶悶道:「沒有,我就是……」他還想辯解些什麼。
可是聞辭的眸子更沉了,他都快要氣炸了,但還是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緊緊地盯著他看,「溫黎,要我把沈府的人全都抓起來仔細盤問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