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他已經忘記了今天與颸風的不愉快,咬開了颸風背部的綁草,傷口裂開了,但不算很嚴重。
鏡流鬆了一口氣,為颸風更換了包紮傷口的草藥與樹葉。
其實只是想炫技,順帶教導鏡流正確獵殺方法,卻忘記自己傷口還沒好的颸風,略有些不自在地接受著小蛇的殷勤。
做完了一切的鏡流準備休息,他看了看颸風盤踞的岩石,遲疑片刻。
他不再靠近,轉而躲在岩石下,盤起身體,探出蛇信往自己受傷的頸部舔了舔,獨自撫慰著受傷自己。
半晌,他小聲詢問颸風「現在的我是不是還算恥辱?」頓了頓,鏡流又補充道「畢竟我沒殺死它……」
本來昏昏欲睡的颸風瞬間清醒「不,鏡流,你是驕傲!」
他下意識地看向鏡流往日待的地方,但沒看到小蛇,颸風爬下岩石,循著氣味找到了惶恐不安的鏡流。
對於白天的重話有些後悔的颸風第一次主動靠近了鏡流,寬大的身軀為鏡流擋住了傍晚的風。
「你是驕傲」對著不安發鏡流,颸風又重複了一次。
被肯定了的鏡流「嚶」了一聲。「它咬我!」再次得到颸風安慰的他習慣性開始撒嬌。
「它死了」颸風習慣性開始安慰。
「從樹上掉下來真的很疼。」
「我知道。」
「明天你的傷會好一點嗎?」
「會的,它會好的。」
「絞殺很好用,它不是蟒蛇的特權。」
「我下次會試一試。」
……
在颸風沉穩的嗓音安慰下,格外疲憊的鏡流將自己縮進了颸風半盤起的身體裡,本來打算把小蛇推開的颸風,看著即便睡覺依舊在時不時抽泣的鏡流停下了動作。
今天他受了太多的驚嚇,如果這樣能讓他覺得好一點,那就這樣吧……
妥協的颸風將尾巴一圈,蓋在了鏡流身邊死不瞑目的竹葉青上,這是小蛇的獵物,誰也不能動。
只是下次不用這麼激進的手段了,他還小,不能用其他蛇的標準要求他,已經完全將鏡流與其他蛇分開的颸風雙標極了。
他輕輕蹭了蹭鏡流的頭頂,臨睡前,不放心的他又檢查了一遍鏡流,確認小蛇沒有什麼大礙後,這才放心睡去。
雨林的夜晚愈發冷了,靠近雨季的每一天都只會更加濕潤,更大的挑戰即將來臨,鏡流與颸風必須開始準備,可惜現在,他們還不知道……
*
因為昨日墜落帶來的驚嚇,又有颸風無意的縱容,來到雨林後第一次睡到中午的鏡流懶洋洋打了個呵欠。
與颸風分食了竹葉青的鏡流有些萎靡。
今天的他對於一切都興致缺缺,沉靜下來的他讓颸風有些不習慣,比起現在異常安分的小蛇,他更想見到鏡流活蹦亂跳搗亂的模樣。
可從沒安慰過蛇的颸風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一個可以將小蛇逗樂的辦法,有些頹喪的他叼住尾巴,悶悶不樂地爬在了河邊,看著澄靜的湖面發呆。
然而,旱季的雨林總要發生些什麼,才能將即將到來的雨季里每一滴雨水襯得彌足珍貴……
潺潺的水流凝合著慘白的灰燼,把整條河變成了死寂的冷泉,颸風瞬間警覺,他立起身體向遠方望去,但樹木遮住了他的視線,他什麼也沒見到。
「希望是錯覺」,隱約覺得不太對勁的颸風喃喃道,可唯一知曉真相的自然無法回應,神明也聽不懂動物的祈求,這場無妄之災註定要所有紮根於雨林的生靈都飽嘗絕望。
「鏡流,到我身邊來。」焦土的氣息進入了颸風的鼻腔,這一刻異常冷靜的他呼喚著小蛇,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颸風嚴肅的態度讓鏡流變得警覺,他不敢耽擱,滑到了颸風身邊。
「轟隆——」
那是巨木倒塌的聲音,那棵堅守了1500年,擁有悠久歲月的雨林保護者,在今天完成了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