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孟懷澄的臉上布滿陰影,俊美的面孔呈現出一種極為可怕的神色。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還穿著這樣的衣服!」謝明夷的腦子停了一下,便毫不客氣地將他捏著自己肩膀的手揮開。
孟懷澄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鷙,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我是來帶你走的,央央。」
謝明夷冷笑一聲:「別忘了,是你親手把我押送到這裡的,怎麼,你孟懷澄的心懷就算了,腦子也不好了?」
孟懷澄挑眉,隨即半跪下來,胳膊撐在地上,俯下身,與謝明夷拉近了距離。
寂靜的夜裡,他的聲音無比蠱惑人心:「我說我後悔了,可以嗎,央央?」
謝明夷一怔,笑道:「我們好像早就不是可以互訴衷腸的關係了吧?你現在這是做什麼,表忠心嗎?」
「就當我是。」
孟懷澄盯著他醉意朦朧的模樣,眼中的痴戀越發濃重。
「央央,跟我走吧。」
他在誘惑,在鼓動。
謝明夷全然沒在意自己幾乎已經被男人全在了懷裡,乾脆抬起手,直接給了孟懷澄一巴掌。
這一巴掌,發出清脆的響聲,不疼,卻明顯帶著侮辱。
「你配嗎?」謝明夷半抬起眼,捏住孟懷澄的臉。
「孟懷澄,孟三,自始至終,我都懶得多看你一眼,對我來說,你只是個逗樂的玩意,知道嗎?」
孟懷澄的笑意愈發地深,他偏轉過頭,嘴唇輕輕吻了一下謝明夷的手心。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通傳。
「陛下駕到——」
第82章 風流
謝明夷眨了眨眼, 鴉黑的睫毛小扇子似的撲了一下,在臉頰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烏黑的眸子裡多了一絲笑意,他拍了拍孟懷澄的臉, 吐氣如蘭:「你怕嗎?」
孟懷澄輕笑一聲, 攥住他的手, 感受著細膩光滑的觸感,眼神一暗,道:「央央, 你沒聽說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謝明夷將手抽出來,反將他推開, 道:「可我不想你死。」
孟懷澄的眼裡閃出幾分希冀, 「央央, 難道你還心疼我。」
「對呀。」謝明夷盯著他,隨即說:「你死了, 誰還能帶我出去。」
孟懷澄的眼瞳中折射出寒光。
「央央, 你果然一直都沒變過。」
謝明夷挑眉, 算是感謝他的誇讚。
孟懷澄卻抬手將他鬢間的碎發輕撫至耳後,動作輕柔, 眼裡滿是深情和憐惜。
謝明夷被他盯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央央,你自己在宮裡享福, 卻不知道有的人危在旦夕呢。」
「你什麼意思?」謝明夷的眼中划過一絲警惕, 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孟懷澄嗤笑一聲,「你看你,對我無所謂,對別人倒是上心。既然央央問了, 那我沒有不說的道理。你的珩哥哥的家裡出了變故,說是穆老將軍指揮失利,葬送五百鐵騎後一時情急殺了邊疆的薛大人,而後又畏罪自殺了。」
「眼下穆釺珩已經被召回京,穆家軍是時候好好清算一番了,連朝廷命官都敢隨意殺戮,造反叛變難道不是隨時的事?」
「穆家世代忠良,不可能!」謝明夷聲音激動地打斷。
孟懷澄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是不是要到穆釺珩的腦袋懸掛於城門之上,央央才會相信?」
殿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謝明夷連忙讓他閉嘴。
他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趕緊滾,不然陸微雪會做出什麼,我不敢保證。」
孟懷澄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從窗口離開。
殿門外,六水一邊在前面引著皇帝,一邊暗自叫苦不迭。
陛下早就下令,不許讓謝明夷沾染酒水。
這是全宮都知道的規矩,任何人見了六水,都不會把酒給他。
但謝明夷有要求,他哪敢不滿足,他在宮裡處處碰壁,以往自家宮中無論要什麼,其他人都搶著奉上,唯有酒這一樣東西,他實在無法變出來。
正著急時,恰好撞上一個面生的內侍,內侍手裡正好拿著酒壺。
內侍明顯是新進宮的,六水便使了點銀子,讓他把酒送給謝明夷。
原本一切都天衣無縫,可誰知道,原本說好不來的陛下,竟然還是來了!
六水心裡直發怵,戰戰兢兢地為陸微雪掀開了珍珠帘子。
他本來是做好了跪地求饒的準備的,可屋內的情景令他大吃一驚。
哪還有什麼內侍,什麼酒壺。
謝明夷坐在裝滿水的木桶中,衣料全被水浸濕,緊緊裹在肩膀上,呈現出一種透明的樣態。
突然有人到來,他好似嚇了一跳,連忙往水裡縮了縮,打濕的頭髮粘在臉上,只是明眸瀲灩,看著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