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縉雲側身看向車窗外,沉默不語。
從當地居民口中,幾名調查員得知了一個與信件的內容截然不同的故事。
在居民們看來, 當年羅應生的行為是極其怪異的, 詭秘中帶著癲狂, 已經完全違背了常理。
人的年紀是不可能往後倒退的, 除非他是在那片失落山巒中發生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這些人可信嗎?會不會在...誤導我們呢...」
王雯忍不住發出質疑。
但她的聲音很輕, 尾音也不像是疑問, 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其實在場的人只要看到當地居民們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後, 都不太會覺得他們是說謊。
當著外神的面說謊, 那得需要多大勇氣?
所以,王雯內心已經相信了他們的說辭,只是理智在告訴她,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但這些少數民族也確實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就比如他們能提前感受到銀髮青年的到來, 紛紛躲了起來, 就像是在躲避天敵一樣。
此時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已經能遠遠看見那座起伏連綿的巨山,而周圍的小路也變得越來越狹窄,直至消失。
沒有道路就代表著這裡很少有人來過,茂盛的草葉開始遮擋車窗前的視野,空氣變得潮濕陰暗,即使沒有開窗,也能聞到那股濃郁的雨林氣息。
「咔嚓——」
車身傳來被樹枝剮蹭的聲音。
王雯只好將車停在山腳處,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眾人,臉上仍有些緊張。
「我們得下車了。」
此時是正午時分, 但是山腳下卻非常昏暗,因為四周肆意生長著許多高大扭曲的樹木,最上方的樹蔭幾乎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叫做「樹冠羞避」的現象。
這也就導致陽光不能很好的穿透進來,抬頭無法窺見天空,給人一種陰暗壓抑的感覺。
「手電筒拿著,還有....」張澤湊過來,小聲對她叮囑:「等下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必須待在一起。」
眼前這片廣袤的深山,就算是經驗豐富的冒險家也要望而卻步,更不要說這裡還是被列為A級案件的地點。
「小心瘴氣。」
地面柔軟濕潤,覆蓋著厚厚的苔狀物,四周放眼望去全是各種植被,再遠一些的就看不清了,山中有霧氣縈繞。
還沒走幾步,調查員們就感到了濃濃的不安,因為這裡實在太過安靜。
沒有鳥叫,沒有人氣,陪伴他們的或許只有地面上的毒蟲。
失蹤五年的羅應生,真的會在這裡嗎?
*
「我的面前終於出現了那座夢境中的巨山,它看上去要更加的壯觀和瑰麗,充斥著未知的神秘。」
「那些小城中的古怪居民對這座山懷有奇怪的敬畏,從不敢輕易涉足,甚至還要阻攔我,覺得登山是一件褻瀆祖先的行為,對此我嗤之以鼻。」
「我能感受到心臟在狂跳,一種奇異、無形的呼喚在吸引著我,我的腦海中無法思考任何事情,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巨山。」
「我屏住呼吸,將自己交給本能,虔誠地用雙手舉起了那塊黑色皮革,一步步走了進去,踩在那些鬆軟地面上,不知過了多久....我眼前的景色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堅硬嶄新的石磚代替了腳下的青苔,一座隱藏在山中的恢弘階梯出現在我的面前,宛如神明修建而成,不知何時點亮的火把照亮了我的前路,我清晰地看見連綿不絕的階梯一路往山頂蔓延,看不到盡頭。」
「這是指引!是奇蹟!」
「我就這樣一路走了上去,哪怕手臂已經酸痛到沒有知覺,也依然虔誠地將皮革捧在手中,獻給...」
「獻給...」
「獻給偉大的....」
....
獻給誰?
羅應生以前留下的文件和日誌中從未提到過這件事,他進入山中後的舉動也很匪夷所思。
所以,當阿米蒂奇博士看到那些信件的時候,頓時湧現出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他覺得羅應生的精神狀態在發生變化,就像是被什麼存在攝取了心神,變得不像是曾經的那位傳奇調查員。
畢竟羅應生以前一直是一個理智、堅定、又富有智慧的調查員,他一向站在人類陣營,從沒有表露過有崇拜神祇的意向。
那座山里...一定隱藏著什麼能扭曲人類意志、極為瘋狂的東西。
「信中提到的階梯,在哪啊....」
已經在失落山巒中走了數小時的張澤擦了擦額頭的汗,納悶地看著面前一成不變的景色。
他們一路上都有做標記,以防出去的時候迷路。
「怪不得這地方叫生命禁區,毒蟲瘴氣一應俱全。」
張澤都開始懷疑羅應生實際上是瘴氣中毒,才看到了什麼幻覺中的石磚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