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
沈縉雲確實對蒙面長袍人產生濃厚的興趣,他很想知道怪物與人類,為何能共存在一個身體裡。
有點像植物中的嫁接?
他不著邊際地思索道。
【你可以嘗試對他做任何事情】
無形的「祂」,在腦海中循循善誘道。
「....」
銀髮青年眯起淺琥珀色的眼瞳,反問道:「你希望我這樣做?」
【並非如此】
「祂」繼續說道:【無需隱瞞,我能察覺到你的內心。】
【你分明很好奇: 他隱藏在長袍下的軀體究竟是何等扭曲的模樣,是否還具有人類的特徵?大腦是否還正常?這一切究竟是雜交還是嫁接?】
【——這些都是屬於你自己的求知慾,求知是一種美德。當然,我可以為你一一解答。】
「....看樣子,你很博學?」沈縉雲冷聲道。
【知無不言。】
聽到答覆後,沈縉雲長睫微動,感受到深深的疑惑。
如果「祂」是自己精神世界中的幻覺或另一個人格,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陌生的知識?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
「我確實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身體與怪物共存的?」
沈縉雲將目光放在蒙面長袍人身上,打量著他。
【我們可以通過解剖的方式來觀察。】
「祂」的聲音平靜又輕鬆,就像老師在進行一場日常教學。
下一秒,沈縉雲突然感到身體一滯,手臂不自覺地抬起,隔空虛指向蒙面長袍人的所在地。
沈縉雲無法察覺到的是,一抹明亮的底色倏地在他眼底划過,那是極為耀眼的燦金,但並未覆蓋住整個瞳孔。
無形的力量掌控著他的身體。
在這種注視下,蒙面長袍人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在面對古老的深淵,無法言喻的恐懼攥緊心神,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他背後的觸手更是抖若篩糠,像是無法承受精神壓力,鱗片撲簌簌地掉了一地,露出光禿禿的皮肉。
「怎,怎麼回事....」
深沉、洶湧的壓迫感從銀髮青年身上傳來,霎時間天地都仿佛失去了顏色,只能看得到他一人。
「咔嚓!」
青年腳下,堅固的橋樑飛快爬上一絲裂縫,在「祂」將意識通過青年的身體作用於外界時,有什麼東西悄然發生了變化。
「神...」
蒙面長袍人根本承受不住滅頂的壓力,雙膝緩緩跪倒,脊背下意識俯地,茫然中有個名詞湧上心頭,灰色的眼瞳瞬間迸發出不可置信的瘋狂光芒,突然恍然大悟。
「難道說...」
「啊...原來如此...!」
他隱藏在布料下的臉龐變得格外精彩,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方,渾身肌肉都在激烈顫抖,嘴裡念念有詞道:
「神,這是神跡!!」
與此同時,兜帽隨著動作散落下來,露出蒙面長袍人早已白骨化的後腦勺。
他的身體上沒有皮膚,只靠一些內在的經脈臟器存活,裸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攀爬在血肉上,模樣很是嚇人。
張澤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他看到態度大變的蒙面長袍人居然頂著巨大的壓力,朝沈縉雲的方向匍匐爬行,手臂顫抖,神態癲狂無比。
「是您!」
「偉大...亘古永存的...來自星空的神!我終於...」
「請原諒我的失禮,我願意...為您獻上一切!」
這一刻,他虔誠得像一名正在吟唱讚美詩的聖子,咬著狂熱真摯的語句,絲毫不顧自己因爬行而血跡斑斑的手掌。
然後,蒙面長袍人用雙手撕開了自己暗色的長袍,毫無保留地將心臟部位展示給沈縉雲。
再接著,這名「神眷者」便閉上雙眼,引頸就戮,饜足地等待銀髮青年來解刨自己。
旁觀者不能理解,但對於他來說,僅僅是被至高無上的神看到,便是一種莫大的榮譽。
第22章
「我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這實在是太過震撼!...請原諒我的激動和語無倫次。」
「就在神眷者主動褪下長袍,引頸就戮之時,通往郊區的大橋此時居然開始了震動,原本牢不可破的結實橋樑承擔不住銀髮青年力量的外溢,居然呈現出了頹敗之勢。」
「地面在傾斜,我們不得不先遠離大橋,來到了岸邊。而沒過多久,橋樑就完全坍塌了,漫天揚塵中是一道響徹整個城市的巨響,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我的思維一片凝滯,不知道呆立了多久,最後還是脖頸處殘留的劇痛拉回了僅存的神智....」
——調查員張澤的某篇工作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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