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不著。
山洞的獸人們應該擔心壞了。
燼卻攬著他往腿上一放,壓著他腦袋靠在自己肩膀:「睡不著也躺一會兒,不然回去沒力氣。」
興許是燼的懷抱太過熟悉。
白爭爭繃緊的神經緩緩放鬆,伴著海潮湧動的聲音,一時間變得迷迷糊糊。
但天一亮,他就睜開了眼睛。
燼早起來了,已經在洞外弄好了食物。白爭爭看到他烤著的蛋,意識渙散了下。
「哪裡來的蛋?」白爭爭聲音發啞。
燼:「食人鷹的。」
芽聽到聲音也醒了,剛坐起,跟前就被白爭爭塞了半個烤鳥蛋。
那鳥蛋有鴕鳥蛋那麼大,半個就夠幼崽吃撐。
芽下意識推了推肉,看他被血沾在一起的毛毛,又立馬收回手。
肉鼻子動動,憋著嘴喊:「餓……」
白爭爭將另一半鳥蛋放在他身前,肉懨懨地埋頭吃。
不過這蛋帶著腥氣,幼崽又沒什麼食慾,兩個腦袋挨著腦袋啃了幾口,就一爪將鳥蛋推出了窩裡。
白爭爭:「不吃了?」
兩個搖頭,腦袋拱著他手心。
「爭爭,回去了。」肉腦袋墊著芽的尾巴,眼裡含著委屈。
芽舔了舔他腦袋,道:「很快就回去,你別急。」
幼崽受了驚嚇,不宜沾海水。更何況回去還有點距離,要是在水中泡久了難免出事。
白爭爭想了想,走出巢穴。
「燼,我去林子裡看看。」
「去吧。」燼道。
海島不大,臨海這一邊是一片山崖。山崖後頭是樹林,再遠的地方燼就不知道了。
白爭爭小心離開山崖腳下,本來害怕突然飛出來個食人鷹,走了幾步回頭看,那滿是山壁的鳥巢里卻沒個動靜。
直到他爬上高處,看到海水中隨著海浪翻湧的鳥毛,還有那石頭上殘留的血跡,才震在原地。
海風烈烈,吹得他頭皮發涼。
昨晚燼出去,是殺鳥去了?
人魚平日裡從不動怒,性格極為穩定,沒想到還有這麼兇殘的一面。
又想起在礁石里撿人魚的那時候,他身上那麼多傷,肯定經歷過惡鬥。
也是,他本就應該是個厲害的主。
有血性是好事。
尤其是在這動不動就差點沒命的獸世。
白爭爭深吸了幾口氣,不再去看那岸邊。
他們現在住的山洞離這島不算遠,對鳥來說更是近。要是他們不動手,那昨天那樣的情況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帶幼崽過來是過安穩日子的,發現這個隱患,早晚要清除。
他還得感謝燼。
白爭爭上了一趟山林,沒多耽擱,只找些乾燥的木頭搭了兩層框架,上面放上細小的干木枝,再鋪上些乾草樹葉,最後推入海中。
木筏簡易得不能稱之為木筏。
幼崽放在上面能穩住,不求外觀,只有能用就好。
弄完這些,白爭爭就催促著幼崽出來。
燼看他手臂上的傷口滲血,指腹在他傷口邊擦過,腳下定住。
「沒事,就是剛剛搬木頭的時候又扯到了。」白爭爭抓著燼的手就放水裡涮涮,「咱們回吧。」
燼看著那不大的木筏,道:「弄大點兒,你也坐。」
白爭爭:「不行,大了拉不動。」
燼:「傷口會痛。」那是海水,不是什麼溪水。而且要游不少時間。
白爭爭不想耽擱,有些執拗看著燼:「走吧,好不好?」
燼還想堅持,卻看白爭爭眼眶又漸漸紅了。
燼心裡一嘆,揉了揉他頭髮。
以前怎麼沒發現,亞獸人這麼愛哭呢。
燼拎著幼崽放在木筏上,拉著藤蔓慢慢下水。白爭爭也往水中走,卻不想被燼托著腿背了起來。
「抱好。」
白爭爭聽話地抱住他脖子。
「腿。」燼又道。
白爭爭只猶豫了一下,隨後兩腿一抬,圈住燼的腰。
燼:「走了。」
人魚擺尾,連帶著背上的人與後頭的木筏跟出去幾米遠。
白爭爭注意到自己沒有沉入水中的手臂,默默將燼抱得更緊。他回頭看著幼崽,兩個都乖乖的,木筏也沒有沉下去。
燼奔襲著,向著山洞所在的海岸游去。
*
山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