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貓慌亂,年帶著風追趕而來。
幼崽聲嘶力竭喊著白爭爭,踉蹌奔跑在林間,但怎麼也追不上越來越小的黑鳥。
「芽!肉……嗚……爭爭,爭爭……」
白爭爭跑到海邊,看到的就是滾成泥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試圖往海里跑的一群幼崽。
年慌亂無神,見到白爭爭的那瞬間撲過去道:「爭爭,爭爭怎麼辦!芽跟肉被抓走了,被鳥抓走了!」
白爭爭如墜深淵,猛地掐住自己掌心。
「去哪兒了?飛去哪兒了!」
「爭爭,我去。」燼從海中冒出來,說完就轉身。
白爭爭卻道:「我跟你一起!」
他強迫自己冷靜,面色森冷而嚴肅。「清,帶幼崽回去。我,我沒回來前,誰都不許從山洞出來。」
說罷,他轉身向海里跑去。
燼見他走得越來越深,身體隨著海水起伏,尾巴衝著他腰上一卷,將人抱在懷中。
「我去就行。」燼道。
「我不放心。」白爭爭聲音顫抖,隱隱帶了哭腔。
剎那,暗紅的魚尾一晃,兩人如離弦之箭投入海中。
白爭爭緊緊抱住燼的脖子,等到獸人看不見了,眼眶才微微變紅。
他目光在海面上空四處搜尋,見什麼都看不到,聲音有些哽咽。
「燼,你知道他們去哪個方向了嗎?」
「看到了,別擔心。」燼感受到白爭爭的情緒,忍不住將他抱得緊了緊,速度加快到極致。
白爭爭心裡煎熬,短短一瞬,腦子裡想過無數種幼崽慘死的血腥模樣。
他克制著恐慌,手心掐得冒了血仿佛感覺不到疼。
燼卻聞到了那味道。
他按了按白爭爭的後腦勺,聲音沉了幾分:「不會有事。」
白爭爭聲音艱澀:「你見得多,知道抓走幼崽的是什麼鳥嗎?有什麼習性,在哪兒築巢,又、又喜歡吃什麼?」
燼:「沒事。」
白爭爭:「你告訴我!」
燼面色繃緊,海面迅速在眼中倒退。
「燼……」
「食人鷹,生活在海島上的鳥類,喜好一切肉類。」不僅是野獸、魚類,獸人也包括在其中。
這是環洲海面上最兇殘的一種鳥類。
不過這種鳥一般生活在海島上,不會靠近陸地。
興許是洞外的血腥味道太濃,加上最近是食人鷹的繁殖期,幼鳥降生,所以才被盯上。
白爭爭看著茫茫大海,心狠狠一墜。
*
林貓沒下過海,所以並不知道離他們居住的山洞外,不遠處的海面有一座小島。
島上亂石堆積,遍布著大大小小的鳥巢。
食人鷹速度極快,逮到兩隻林貓之後,就飛回到了自己巢穴。
肉掙扎了許久,肚子被利爪刺破,緩緩滴落的血已經將腹部的毛毛打濕。
芽焦急,但不敢放鬆鳥爪。
等到食人鷹一降落,入目間是個在山壁上的巨大鳥巢。巢穴深處有一顆白色的鳥蛋。
食人鷹似乎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到了巢穴之後,只看了他一眼就低頭將鳥喙往已經暈過去的肉身上湊。
芽心臟急跳,高吼一聲,食人鷹停下動作,過來抓他。
那瞬間,芽變做個九歲的小孩兒,一手抓住蛋擋在身前,一手將肉抓到身後擋著。
他小臉微白,頭髮被風吹得根根往後。明明身板很小,卻堅定立在昏睡的幼崽前。
「你、你來一下試試!」他大聲吼道,企圖威懾住這隻巨鳥。
食人鷹被抓住了蛋,拍著翅膀衝著他嘶叫。
只要它往前一步,芽就舉起蛋,雙目瞪大盯著它的眼睛。
這是阿父教他的。
野獸有獸性,只要你比他強,你能壓制住他。哪怕是氣勢,它也要衡量衡量敢不敢動手。
何況這在手中的蛋,現在是最好的擋箭牌。
小獸人跟巨鳥對峙,芽腳底下蹭到了濕熱的東西,明白是肉身上的血,手上利爪破出。
他惡狠狠地盯著那食人鷹,眼裡蓄著淚水,卻像個被逼到絕路的狼崽子,一分不退。
但他到底是個幼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上漸漸無力。
食人鷹在巢穴邊緣走來走去,目光緊盯著他手上的鳥蛋。只需要他露出一點弱勢,它便……
「你別動!」芽大喝。
他雙腿微顫,尖銳的爪子對著蛋。
食人鷹失了耐性,叫囂著往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