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爭爭隨手撈起一個。
是個小胖子。
「爭爭,不要你擦。」肉肉肚子被白爭爭托著,蹬著四條腿兒掙扎。
燼坐在白爭爭旁側,身上被幼崽甩過來幾個泥點子。
他默默伸手,幫白爭爭拎住肉的後頸。
幼崽一下子團成球,老實了。
白爭爭擰了獸皮,往肉身上一撲,胡亂搓著他身上的毛毛。
燼稍稍托住幼崽屁股,聽他蒙在獸皮里,嗚嗚叫喚。
他看向眉頭擰得死緊的白爭爭,想:怪不得幼崽不樂意過來。
這哪裡是擦毛。
分明是泄憤。
但燼沒有半點同情心,擦完一個又幫白爭爭拎來另一個。跟流水線似的,幼崽看他兩眼控訴。
「你怎麼幫爭爭!」芽落在他手上,蹬腿兒道。
白爭爭拍得他腦瓜子邦邦響。
「安分點兒!」
一套流水線般的搓洗,幼崽個個蔫頭巴腦,毛髮微濕地重新回到火堆前。
白爭爭甩了甩酸軟的手臂,看著換了幾次了還有些渾濁的水,道:「髒死了。」
雁默默背對白爭爭。
「雁,說的就是你。」
「錯了。」
「光說錯了,怎麼個錯法?」
這小傢伙最機靈,沒準兒出洞的時候就決定要抓幾隻獵物回來。那隻咕咕雞被盯上,毛都薅禿了,也是倒霉。
白爭爭倒不是氣這個,只是他們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到山裡去了。
這才開春,山里他們還沒清理過,哪敢放他們在山中亂跑。就是跟了燼,那也不行。
雁抖了抖毛,被白爭爭兇巴巴的眼神看得往燼身後躲藏。
「錯了!」她心虛地高聲叫到。
白爭爭頭疼。
這群小兔崽子,但凡做點什麼錯事,來來回回都是那一句「錯了」。
他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清抱起陶罐道:「算了,下次記住就是了。」
州也趕緊撿了幾塊獸皮,跟著清一起出去。
爭爭在生氣,最好不要惹。
這事兒不能這樣完了,白爭爭轉到燼的另一側,將幼崽拎出來。
他點著這些崽子的腦門,好壞利弊都跟他們講清楚。
燼坐在白爭爭身後,忽覺手背擦過一道柔軟。
他垂眼,卻見一條毛乎乎的尾巴在焦躁地晃動著。那尾巴長,毛絨絨的,尾巴尖是一撮白色。
燼看向還在跟幼崽說話的白爭爭。
手腕內側酥癢一閃。
燼默默放下手來。
他還從未見過亞獸人人形的時候露出尾巴,想到那觸感,手指微顫。
「懂了嗎?」
「懂、懂了。」幼崽們目光真摯道。
再不敢了,耳朵嗡嗡的,腦瓜子漲漲的,全是爭爭剛才說的話。
「那給我保證。」
幼崽們紛紛抬起一隻爪,道:「我們向獸神起誓,以後去山裡一定告訴爭爭,遇到危險一定先跑。」
白爭爭滿意點點頭。
燼卻再沒心思關注他們說了什麼,只看著得寸進尺,一下垂下搭在自己腿上的大尾巴,默默不敢動。
這事兒就算這麼完了。
幼崽們緊盯著白爭爭,希望他趕緊去做自己的事去。
絨球跟三個苗苗沒參與這事,看見白爭爭身後的大尾巴,眼睛一亮,蹦跳著跑來。
白爭爭還以為四個小乖崽要安慰他呢,結果尾巴上一緊,頓時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尾骨沿著脊椎,像細微的電流經過,瞬間傳到整個身體。
白爭爭頭皮發麻,飛快收了尾巴。
後頭的三個苗撲了個空,狐疑看著白爭爭。
「爭爭,玩兒。」
「不行!」白爭爭臉緋紅,話聲微顫。
白爭爭望著燼,眼裡全是控訴。
燼坐著,微微抬眼。好看的眉眼溫和帶笑。
「你、你怎麼不提醒我。」白爭爭現在還緊拽著手指,要不是強撐著,早趴下來打幾個滾了。
太難受了。
燼:「我也沒注意。」
白爭爭:「你看我信嗎?」
燼:「相信一下。」
白爭爭給他逗得發笑,又狠狠跺了跺腳,那股太過敏.感的難受勁兒才算過去。
他不知道別的獸人被摸尾巴是什麼感覺,但上輩子作為一個人,他就是習慣不了。
他一直藏著,也就只有情緒失控時,才偶爾冒出來。
白爭爭滿身的不自在,拋下幼崽,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