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獸嘴裡溢出鮮血,脖子竟是扭曲姿態。
一擊斃命。
燼知道,這是頭獸的試探。
見勢不對,帶頭的穴獸猛地轉身,夾著尾巴奔逃。不消片刻,二十幾頭穴獸消失得無影無蹤。
直到看不見它們的身影,燼才矮身抓著雪緩緩搓了手。
人魚雖沒有毛的獸人怕冷,但冰天雪地的寒也適應不了。出來這會兒,他冷白的指節已經泛著紅。
他望著遍地的白,目光微深。
恢復得還是不行,野獸都敢試探了。
他悄無聲息出來,又安靜躺回石床。看身側的小貓一套熟悉的動作滾來,燼閉上眼,想著明日提醒他們一下。
沒有防禦的山洞住著太危險了。
雙腿緩慢變成魚尾,尾鰭輕輕顫著。燼閉了閉眼,忽視尾骨上的疼痛,醞釀睡意。
*
凌亂嘈雜的聲音不斷。
熱氣瀰漫,混雜著食物的氣息,充斥著早晨的山洞。
燼緩慢睜眼。
他習慣性地不作聲,先觀察洞中環境。
亞獸人不在,二十三個獸人少了三個。
或許是出去取雪了。
燼這樣想著,卻等了很久都不見人。
洞中幼崽分做三堆,一堆一個個架著一個,最頂上的圓腦袋貓獸人正抱著木勺攪湯。
那四個少年在繼續做弓箭,四個最小的幼崽還趴在獸皮上玩兒摔跤。
燼擔心昨晚的穴獸沒走遠,注意著那攪湯的貓獸人離了鍋邊,才道:
「他呢?」
他冷不丁出聲,嚇得圓手中的勺子砸在了鍋里。床上大苗、中苗、小苗三個小幼崽頓時跪趴,宛如叩拜。腦袋奮力藏在了絨的肚皮下,將小小的身軀高高架起。
燼看著跟前埋頭在獸皮下,沒擋住個什麼的三隻幼崽,默默移開眼去。
風試探道:「爭爭他們去海邊了。」
燼淡聲道:「昨晚有凶獸來過,外面危險。」
「啊!我們怎麼不……」羽話沒說完,猛地脖子一緊,被風勾著往外跑。
「我們去跟爭爭說!」
燼掃了一圈洞中,除了近前這個膽子最大的幼崽被幾個小胖貓托著,大著眼睛好奇看來,其餘的或多或少不敢跟他對視。
燼斂眸不語。
洞中又過了一會兒,才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
王不禁懷疑:他真的有那麼嚇幼崽嗎?
第16章
風跟羽出去了好一陣,洞裡最大的就只有桐跟州。
他們跟醒來的燼同在一個山洞,沒了白爭爭,似乎也沒什麼交流的想法。
主要是不敢。
他們其實對人魚還是很好奇的。
洞內宛如跟洞外一樣冷,幼崽們緊挨在一起,一會兒摳爪子,一會兒悄悄看人魚。
絨球趴在三個苗苗腦袋上,悠悠打了個哈欠。
他爪墊踩了踩貓貓頭,團了團,一屁股坐下來壓倒了小苗的腦袋。又按了按大苗後頸,趴下來,將前肢搭在他腦門上,正巧一個爪墊蓋住大苗眼睛。
隨後下巴搭在前肢上,眼皮半闔著,目光不離人魚。
幼崽很小,像個小耗子。
全身還是胎毛,渾身炸開的,被白爭爭餵養得圓圓滾滾,像個行走的灰色蒲公英。
他膽子很大。
興許是太小了,不知道什麼是害怕。
燼靠著草墊又等了一會兒,耳朵聽著動靜。
圓聽著鍋里湯沸騰的聲音,怕底下糊了,又重新爬上貓貓堆上,抓著勺子攪湯。
她嗅了嗅味道,熟了。
圓爪子勾了勾底下的幼崽,悄悄注意著人魚,小聲示意:「拿碗。」
幼崽們一鬨而散,圓睜著眼睛直線下墜。
好在她早有預料。
圓在半空翻身身體,四肢輕巧而優雅地踩在地面。踩穩了,驕傲地揚起腦袋跟尾巴。
幼崽拿了碗排隊,卻在盛湯時犯了難。
貓爪拿不起湯勺。
州試圖過來幫忙,石床上人魚又動了。
幼崽們慌張四散,碗落在地上叮叮噹噹。
床上三個苗苗更是驚得腦袋一頂,將看人魚看得正入神的絨球高高拋起。
他們驚得跪地一趴,趴得板板正正,活脫脫似三貓拜帝。
絨球慌亂,在空中劃了劃爪子,然後被燼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