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醒來時,眼前被絲絲縷縷的東西遮擋得看不清。
白爭爭勾著爪子拉開,鑽出去回頭看,才看見人魚那被自己弄得亂糟糟的頭髮。
像雞窩一樣。
他心虛地低頭。
卻看見自己爪子上還勾著幾根暗紅的頭髮。落在他棕褐色的毛毛上,更加惹眼了。
白爭爭在心裡道了一聲對不住,趕緊離人魚遠一點。
走著走著,悶頭撞上一堆貓崽。腳□□草絆倒,直接翻身滾地。
「爭爭,你醒了!」
貓崽們蜂擁而來,全往白爭爭身上撲。
白爭爭招架不住,被這些養胖了的小崽子壓著,空空的胃差點痙攣。
好在清看見,趕緊拎開幼崽。
白爭爭四肢趴地,癱成貓餅,總算得以喘息。
他爪子抹了一把鼻尖,一戳貓毛。
側過腦袋,對上清笑盈盈的臉。腦袋上一重,清探著他的溫度,長吁一口氣。
「可算好了,你睡了一天一夜。」
白爭爭有氣無力,爪子艱難動了動。「餓……」
獸人們趕緊給他拿食物。
白爭爭吃飽了才算活過來。
睡著的時間說長不長,但也不短。白爭爭還想著絨被的事情,就看床上已經鋪著一床厚厚的獸皮。
洞裡火堆上,密密麻麻的肉熏制著,單是這一點就可以吃很久了。
還有原本放在火堆旁的蘑菇,也全收了起來。
洞內很乾淨,但也很充實。
遠離火堆,靠著洞口那兩邊的石壁邊都堆積得人高的乾柴。乾柴旁邊,是幾個碩大的藤筐,樣式粗糙,但裡面都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菜乾肉乾。
再裡面,清掃得很乾淨。
除了石床,就只有石床對面靠牆鋪平的乾草,上面躺著人魚。
白爭爭看他尾巴上那獸皮,濕噠噠的,想必是浸了水的。
即便他什麼也沒交代,他的貓貓們也做得很好。
白爭爭休息了一會兒,往石床那邊走。獸皮絨被子做得很厚實,看厚度,比得上一床十二斤的棉被。
被子垂下來一角,白爭爭用爪墊探了探,毛毛柔軟,裡面蓬鬆。
「蓋著暖和嗎?」
「暖。」年道,「睡著還有點熱呢。」
白爭爭點頭,感覺身體都輕鬆了不少。
這樣就不愁過冬了。
*
白爭爭身體才恢復,走了一會兒,身體出了一陣虛汗。
他在火堆邊坐下,腦袋放空。
清他們剛吃過午飯,昨天白天加晚上為了把絨毯趕出來,沒怎麼睡過覺。
這會兒白爭爭醒了,他們又剛吃飽,困頓地乾脆鑽進獸皮絨毯里趴下,睡個午覺去。
洞內幾乎被東西裝滿了,迫切要做的事情做完了,白爭爭也有空歇一歇。
他變回了人形,又把清做的那一身厚實的獸皮衣跟獸皮靴穿上。
白爭爭走到門邊,先打開一道乾草做的門,外面又是一道藤門。
門拉開,他站在原地。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了大雪,門外的積雪已經堆了小腿高。雪面乾淨,隱隱看得到獸人走過的腳印。
看這樣子,之後都要在山洞度過了。
白爭爭退回去,將兩道門重新關上。
頭一次閒下來,白爭爭還有些不自在。他走過堆積的木柴,翻看了下靠牆壁的幾個大藤筐。
菜乾裝了一個,肉乾裝了四個,還有草繩上掛著的一排排風乾的海鮮干。再邊上,堆著用碎石圍起來的紫皮根。
那火堆上方木棍上掛著的幾排的熏鴨跟長耳獸,少說也能裝四個藤筐。
應該不愁吃了。
手裡有餘糧,心不慌。
白爭爭一個個看過去,忽然立在了裝草藥的藤筐邊。
腦中有什麼模糊閃過,白爭爭轉頭,盯著那躺著的人魚。
他疾步走到人魚身邊,蹲下來,手指輕輕在他傷口處的按了按。
一點化膿的水溢出來,白爭爭忙鬆了手。
也是他發熱時迷糊注意到了,不然人魚躺在這兒又不說話,怕是要得傷口再腐爛一遍發出惡臭,他們才能知曉。
人魚救回來也幾天了,還有氣兒,但從沒看他有過反應。
白爭爭稍稍反省了下。
人魚是他扛回來的,但他上完藥幾乎就沒管了,是不是不太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