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他撿回去,是不是給幼崽們多了一個保障?
人魚傷得很重,不能活他就扔海里。能活,他就算占了這個便宜,有了救命之恩相挾?
可,可他連幼崽都養得艱難了。
而且人魚這情況,能不能活下去還不一定呢……這不是給自己增加負擔。
白爭爭揪住頸側垂下來的黑髮,眼裡愈發掙扎。
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他沉默地靜立在人魚身旁,看他的長髮隨海水飄蕩,半張臉沒在水中,像海妖一樣引誘著人。
而那些傷口處,剛剛被驚走的小魚小蝦又跑回來,循著味兒大口進食了。
白爭爭狠咬了下後槽牙,半蹲下,抓著人魚的手放在肩膀。
他撐著礁石使勁兒,將他抬起。
卻看他尾巴曲折,還彆扭地抵在礁石上,又只好將人魚放下,先抱著他那大尾巴往礁石上拽。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人魚沒個動彈。
回過頭,看貓崽們已經沿著海岸,將海鮮堆到了五堆,白爭爭鬱悶的心情才算明朗。
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當他為幼崽們積德了。
死不死活不活的,聽天由命。
第5章
大潮漲上來了,白爭爭使出吃奶得勁兒才把人魚拖拽到礁石上。
這條魚可真大啊。
那黑不黑紅不紅的尾巴都有兩米多長,加上個半身,三米是有了。
白爭爭扛著人魚,艱難地在海潮的追捕下,將他扛到了岸邊。魚尾刮過礁石,一點沒破。
又落在沙灘,留下長長的一條痕跡。
不到片刻,就被湧上來的海浪給抹平了。
幼崽們已經撿累了,此刻坐在那六堆海鮮跟前,一個靠著一個,耷著耳朵望著那愈發逼近的海浪。
要不是那條人魚,還能再撿兩堆的。
「爭爭,人魚不能吃。」九歲的雁肅著臉,老氣橫秋道,「他是獸人。」
白爭爭累得氣息不勻,將人魚放在沙灘上,撐著腰吭哧吭哧喘氣。
太重了。
奶奶家殺的年豬都比不過他。
看著也不怎麼壯實,但肉扎得極緊。要真是一條能吃的魚,運動量一定足夠,肉一定彈牙。
就這麼一段距離,給他累出了一身汗。
白爭爭抬手抹了下額角。
「爭爭……人魚死了。」雁又道。
白爭爭將手落在人魚頸側,過了會兒道:「沒死。」
生命力不是一般頑強。
看他身上的腐肉,都化膿了,人都還有氣兒呢。也不知道在海上飄了多了天了。
幼崽們這才好奇地走過來,坐在人魚腦袋邊,低著頭細看。
「真好看。」
「他頭髮像紅漿果。」
「皮比爭爭的還白。」
「嘴巴像油油果的花瓣,死白死白。」
「眼睛……」傻兮兮地幼崽搓著人魚眼皮抬高,低頭仔細看了看,「哇!紅的!」
白爭爭趕緊將這小崽子的爪子拿下來。
「本來要死不活的了,小心眼睛給他戳瞎了。」
「咕咕……」
六個幼崽中,唯一沒說話的小胖墩肚子打鼓,舔了舔嘴巴糯糯道,「爭爭,我想吃紅漿果了。」
白爭爭休息了會兒,又扛起人魚道:「這邊不知道有沒有紅漿果,你們找清問問。」
山洞就在不遠,白爭爭將人魚搬到洞中。
清跟年他們還沒回來,洞門緊閉,裡面只有四個趴在一起睡覺的奶貓。
幼崽們叼著魚回來,白爭爭道:「魚放溪邊。」
幼崽點頭,又岔著四條腿兒,挪到溪邊去。
海岸那幾堆幼崽撿的海貨有百來斤,沙灘上的大魚撿了個遍,小魚小蝦他們看都不看一眼。
洞裡沒工具,白爭爭只好拿了幾根外面還沒整理的干樹枝,掰掉枝丫,用藤條勉強並排纏繞在一起,然後拖拽著往海邊去。
幼崽跟著運輸,來回幾趟才將全部海貨放在溪邊。
快中午了,清他們該回來吃飯。
白爭爭聽著樹叢里年砍乾柴的悶響聲,先處理了三條大魚。
一條魚六七斤,是白爭爭上輩子從未見過的品種,但他們林貓部落的獸人很喜歡吃。
這魚岸邊鮮少有,只長在深海,也就大潮時才撿得到幾條。
用石片刮去魚鱗,破肚掏出內臟。魚泡留著,再把魚鰭砍了,魚鰓摳出來。
白爭爭清理魚的時候,幼崽們蹲在一旁,露出爪子,勾著魚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