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再幫我挖兩個坑,像我這樣的。」
幼崽頓時不哭了,找准了位置,埋頭開干。
河泥洗出來的渾水舀出來,放另一個坑中。怕河泥不夠,白爭爭又去挖了些回來。
之後就是淘洗,沉澱,反反覆覆,最後就會得到一塊細膩軟乎的黃泥。
正幹得起勁兒,年帶著獵物回來了。
白爭爭騰不出手,對後面回來的清道:「清,你先弄些食物讓幼崽吃。」
清點頭,走近看著那渾濁的泥坑。
「做陶嗎?」
白爭爭點頭。
「大石鍋做不出來,只能試試做陶鍋。」
那邊洞裡開火做飯,一群沒事幹的崽子被清拎走了。白爭爭從坑裡出來,趕緊進去烤火。
等兩三日後,洗出來的河泥半干,就可以取出來。
這種淘洗過後的細膩原料製成的陶器細密光滑,可以做碗,但不耐高溫。還需要在裡面加些細砂、貝殼粉、炭粒等等,做成粗陶,才能遇熱不破,用來做炊具。
等到白爭爭把土調好,已經是五日後了。
這幾日,清帶著獸人囤柴,已經囤了一石壁。
年和風幾個負責找食物,也沒讓幼崽們餓著,還存下了不少。
洞口牽出了草繩,繩子上掛著正在風乾的海魚、海菜,以及一些山裡的小獸……洞口擺著的大樹葉上,去殼的螺肉、海蠣肉、海蝦已經風乾得小了一圈。
也正是如此,白爭爭才能花了全部精力,擺弄這些泥。
黏土調製好,便是做胚。
為了保證形狀,白爭爭直接將泥搓成長條,一圈一圈盤繞,再撫平表面。
至於碗這些,就讓崽子們自己玩兒去。
弄好了形,放在陰涼通風處陰乾,隨後就得燒。
燒陶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堆燒,但成功率跟陶器質量往往不太行。
白爭爭沒人力,沒工具,也沒時間挖個窯出來,乾脆選個折中的法子,用薄殼陶窯。
即在木柴上糊上一層泥,既能更好控制溫度,又能減少燃料消耗。
做了決定,白爭爭弄了柴,搬去海邊空曠地。
他叫上清,兩人小心翼翼捧著陶鍋搬出來。後頭的貓崽們也搬著自己做的碗,慢吞吞走在後頭。
乾柴架好,陶坯放置完,所有獸人一起往上面糊泥。
白爭爭從洞裡取了火,點燃後便在前頭坐下。貓崽圍攏來,幫他暖著身體。
他抱著兩個,肩上掛著四五個,頭頂趴著一個,腿更是被毛絨絨淹沒。
他看向跟前的清還有年。
「木柴還不夠,還要再撿撿。」
清點頭道:「附近地面都撿得差不多了,不然就再走遠一些,不然就砍樹上的。」
年當即道:「換我去找柴,你跟風他們一起捕獵。」
說完,兩人看向白爭爭。
白爭爭道:「行。清,我看年他們找的野菜不多,你再多找找。」
「好。」清道。
部落里,一般是雄獸人負責採集,雌獸人跟亞獸人負責採集。清對植物比年要熟悉些,這樣換了也合理。
抽空安排完活兒,白爭爭就讓他們帶幼崽回去,自己守著這火堆燒。
薄殼陶窯燒的時間長,一般是十二個小時以上。
白爭爭抬頭看了眼頭頂灰濛濛的太陽,估摸著要燒一整夜去。他別的不多,耐心足夠。
日落西斜,氣溫驟降。
好在這火堆跟前,白爭爭跟捧著個爐子似的。能熬得住。
晚飯是清送過來的,白爭爭吃完繼續守著,看升起來的月估摸著時間。
天徹底黑下,白爭爭聽著海浪聲,撐著下巴看著火發呆。
身後窸窸窣窣,聽那聲音就知道是貓崽子。
他沒動,等到貓崽離自己距離近了,忽然轉身。
「喵!」幼崽們自己嚇了一跳,齊齊炸毛。
白爭爭彎眼,眉目燦爛。
這是自逃跑以來,他頭一次笑得開懷。
「不睡覺,跑過來幹什麼?」
一堆的貓崽紛紛撲上來,黏糊糊地在白爭爭身上拱著腦袋。
「爭爭不睡,我們不睡。」
白爭爭看向落在後頭的清跟年,示意他們將貓崽帶回去。清搖頭,打著呵欠坐在白爭爭身邊。
「他們不放心你。」
「我也不放心。」
年道:「今晚乾脆就這麼睡了,又不是沒在外面睡過覺。」
睡是不可能睡的。
白爭爭臉一沉,貓崽自己就跑了回去。
……
海浪浮沉,夢境與現實一時間分不清楚。白爭爭腦袋一重,差點就撲在已經燒完了的火堆上。
他睜眼,就看到了海面上噴涌而出的金紅。
海鳥齊飛,浩蕩如織。海浪喧騰,應喝著紅日的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