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能不能跟別人學學?」顧懷仁恨鐵不成鋼地對正在犯二的顧澤禮道:「文嘉我就不用多說了,人家那本事是你下輩子也學不來的。那你總該跟你幾位兄長多學學吧?」
顧澤禮嚎了一嗓子:「爹您怎麼又開始了?我正喝酒喝得高興呢!」
好不容易讓老爹把年終考試的事情給拋之腦後,怎麼現在又提起來了?
都怪大哥!
「你別跟老子扯別的!」顧懷仁此刻酒勁兒也上來了,非要好好教育一下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不成。
「你看看你表弟,人家從小到大一天學堂沒上過,照樣文武雙全、博覽群書、能寫能畫,還十分精通這個……這個機關之術。」
「你再看看你,從小到大給你換過多少位夫子?個個都是才識學問一流的大儒。你是怎麼學的?」
顧懷仁越說越來氣,昭寧郡主見狀連忙起身安撫。
自從賀聽瀾在安國公府住下之後,顧懷仁詢問過他一些以前的事情,從中也了解到了賀聽瀾的過往,以及他印象中的顧令惜。
一想到賀聽瀾小時候那些住山洞、被官兵追殺的經歷,顧懷仁就心疼不已。
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他都能把自己養得如此璀璨奪目,若是這孩子跟自己的幾個兒子一同長大、一同上學,那這世上應該就沒有什麼可以令他煩惱的了。
正因為如此,顧懷仁再轉頭看看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傻兒子,便更加氣不打一出來。
家裡給了這麼好的條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上學也是請的文學大儒做先生,怎麼就連區區一個太學考試都考不過去?!
孺子不可教也!
然而顧澤禮完全不知道自己老爹這一連串的心路歷程,他覺得委屈極了。
怎麼方才還和顏悅色的,突然就開始教育自己了?
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好丟臉!
顧澤禮委屈地努努嘴,剛想開口替自己辯駁幾句,誰知方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賀聽瀾突然開了口。
「舅舅,如果您可以選擇,您會願意讓他把我經歷過的都經歷一遍,還是保持現在這樣?」賀聽瀾放下酒杯,笑著問顧懷仁。
席上瞬間安靜了。
顧懷仁陷入沉思,良久沒有說話。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賀聽瀾拍了拍顧澤禮的肩膀,「雖然你這個人吧,咋咋唬唬的,還不太聰明,但是能保持一腔淳善,已經很不容易了。」
「嗯……啊?」顧澤禮腦子還沒轉過來。
賀聽瀾剛才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在暗諷他?
顧澤禮沒聽明白,但席上許多人都聽明白了。
出生在鐘鳴鼎食之家,除了擁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以外,不可避免地需要面對很多紛爭和算計。
顧懷仁緩緩坐了下來,喝了口酒。
人的第一反應是不會說謊的,方才賀聽瀾問他的那個問題,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什麼。
他寧願自己的兒子做一輩子的快樂草包,也不願他深陷權力的漩渦、被仇恨和爭鬥裹挾。
見顧懷仁的氣焰被熄滅,顧澤禮的腦子這下轉過來了。
他一把抱住賀聽瀾,「嗚嗚嗚夢洲你真好,要是沒有你剛才那句話我爹肯定又要揍我了。以後你是我哥……哎喲!」
他又被踢了一腳!
顧澤禮表情扭曲地抱住自己隱隱作痛的小腿,不滿地對著賀聽瀾道:「我都說了你當我哥,你不樂意就算了,怎麼還踹我啊?!」
賀聽瀾一臉茫然:我?
「這回是我。」傅彥在一旁憋笑道。
「傅文嘉,我又怎麼招你惹你了?」顧澤禮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傅彥夾了一筷子菜,「提醒你一下,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哈?」顧澤禮沒明白,摟摟抱抱怎麼了?好兄弟之間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嗎?
不過此刻他的大腦已經不足以讓他好好思考了,他轉頭看了看賀聽瀾,只見這傢伙自顧自地吃這菜,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誒?」顧澤禮疑惑地撓撓頭。
他又看了看傅彥,感覺此人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行啦,老老實實吃飯!」顧澤宣把酒壺從顧澤禮面前拿走,調侃道:「一群人唱戲都沒你一個人有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