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昱轉頭對曹大夫鄭重一禮,道:「曹大夫,解蠱之事就拜託您了,請您一定要盡全力保住他的性命,除此之外不必有任何顧慮。待事成之後,謝某定會以重金酬謝。」
「大人放心,既然大人已經做下決策,曹某便放手去做了。」曹大夫道,「我現在便去寫下蜜引散、燥靈湯和苦參湯的配方,還請大人派人去城中醫館抓藥,越快越好。」
「以及,我還需要三名力氣較大之人隨時待命,一刻都不能離開。這段時間除了我需要之人,其餘人一概不能打擾,否則很可能前功盡棄。」
「好,我明白。」謝昱點點頭,「曹大夫先寫著,寒舟,速去傳親信前來。」
「這……」寒舟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賀聽瀾,又看了看自家主上態度堅決的樣子,雖心生疑竇,但也不得不從命。
「是。」寒舟躬身一揖,轉身離開了密室。
謝昱緩緩在榻邊坐下,看著臉色蒼白的賀聽瀾,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他突然好後悔。
方才怎麼就沒有先聽他把話說完呢?
鞭子落在身上是何等的痛?
自己光顧著為慘死的顧令惜報仇泄憤,可跟賀聽瀾比起來呢?
失去母親的痛苦,謝昱自己也深有體會。
那天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夜晚,十歲的謝昱點燈熬油背完了一本書,興高采烈地準備去向父親展示。
他想證明給父親看,自己雖然擁有一半的伽羅族血統,卻並非狼心狗肺的蠻子。
他想讓父親看到自己不比別的兄弟差,即使自己連進入私塾讀書的機會都沒有,卻仍舊可以在母親的教導和自己的潛心苦讀下趕超其他兄弟。
他想證明自己也是個對父親有用、對家族有用的孩子。
可當他抱著書,蹦蹦跳跳地來到父親的書房時,卻從門口的丫鬟口中得知父親在兩刻鐘之前已經離開了書房,往西邊去了。
西邊?那不正是娘親的住所嗎?難道父親是想念娘親了?
十歲的謝昱一想到這種可能便忍不住地歡呼雀躍。
父親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不理睬娘親了,如果自己能趁這個時候再去向父親展示一下自己背書的成果,父親是不是就會更加喜歡自己和娘親了?
然而當謝昱來到娘親的住所時,卻看到了讓他連做了十年噩夢的一幕。
父親的大手緊緊掐著娘親纖細的脖頸,眼神中毫無情愛,滿是恨意。
一開始娘親還奮力抵抗,可當父親說出「你死了,你的兒子才能活」之後,娘親心甘情願地放棄了抵抗。
那時的謝昱不懂什麼兩國交戰,不懂為何娘親會被打成「伽羅族內鬼」。
她只是個想與自己兒子相依為命的女人,怎麼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內鬼了?
可謝昱也知道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沒用。
因為父親是謝家最不容置疑的存在。
娘親曾無數次告誡他,不要忤逆你父親,若有一天娘親不在了,你只有討得你父親歡心,才能在這偌大的謝家勉強生存下去。
謝昱看著賀聽瀾那張與顧令惜有著七八分相像的面容,心臟一陣絞痛。
你也是親眼看著她死去的嗎?
她死的時候,你是否也像我當年一樣痛苦?
然而就在謝昱望著賀聽瀾出神的時候,寒舟突然急匆匆地闖進密室。
「大人!大人不好了!朱衣衛已經闖進了府中,說要捉拿藏犯!」
第235章
「殿下, 德寶在殿外求見。」
趙承平輕輕放下手中的書卷,慵懶開口道:「傳。」
大殿內的太監宮女見江煦走了進來,便知道自己的主子要做什麼,知趣地紛紛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