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只有崔叔蘊一個人留意到了兩種紙的區別,雖說他家確實是開紙莊的,他熟知不同紙的材質也說得過去,但畢竟沒有第二個人留意到這一點。
所以,也沒有人能夠為他作證。
也就是說,崔叔蘊一開始所說的「素霽紙變成了雲斜紙」並不一定是真話。
如果庫房裡的那份營造法式從一開始就是雲斜紙呢?
如果用素霽紙的那份本來就在幕後之人的手裡,對方只是用它來演了一齣戲陷害自己,是不是也說得通?
或許可以從兩種紙張的特質入手。
素霽紙……雲斜紙……
有了!
賀聽瀾計上心頭,開始在牢房裡兜兜轉轉。
鐐銬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牢房裡格外惹人注意。
獄卒被這聲音吵得不耐煩,沖賀聽瀾吼道:「你能不能老實點?!走來走去的幹什麼呢?」
「怎麼?隨便走走也不行?」賀聽瀾無辜地聳聳肩,「哪條律法規定犯人不能在牢房裡溜達了?」
「你——!」獄卒見賀聽瀾理直氣壯的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要不是林指揮使交代過,沒有他或者徐總領的命令,不得對賀聽瀾動刑,他早就想把這個欠揍的傢伙暴打一頓了!
我忍,我忍。
獄卒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抱著雙臂不去理會賀聽瀾。
賀聽瀾見狀忍俊不禁,繼續在牢房內溜達。
自己被打入大牢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裴歸遠耳中了。
現在自己對清河盟還有重大的利用價值,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把自己撈出來。
得找機會給清河盟傳信,把不同紙張的事情告訴對方。
只是,自己現在被關了起來,要怎麼把消息傳出去?
賀聽瀾轉頭看了一眼門外的獄卒,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轉眼就到了放飯的時辰。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飯菜香。
賀聽瀾本來百無聊賴地坐在一層厚厚的雜草上,一聞到飯菜香頓時精神了。
他一骨碌爬起來,走到門口,扒著鐵欄杆往外看。
「幹什麼?把腦袋縮回去!」獄卒抬手便要打。
「看看都不行?」賀聽瀾嘟囔道,「說得我好像是頭烏龜似的。誒,是不是到飯點了?我的呢?」
「催什麼催?回去待著!」獄卒沒好氣道。
「哦。」賀聽瀾聽話地回去了。
牢里的伙食很是寡淡,連點葷腥都沒有。
賀聽瀾用筷子戳著令人毫無食慾的粗面饅頭和青菜,頓時感覺大牢里的日子艱苦起來。
住的環境可以差,但是怎麼能沒有肉吃?
以前流浪的時候還能打到野味呢。
不過沒有體力怎麼能行?有的吃就不錯了。
賀聽瀾悲憤地拿起粗面饅頭,啊嗚咬了一大口。
誒,等等?
賀聽瀾眉頭一皺,發現自己咬到了一個東西。
似乎是……一張捲起來的紙!
賀聽瀾一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東西藏進後槽牙內側。
確認獄卒沒有發現異常之後,賀聽瀾靈活地用舌頭將它頂到外面,悄悄拿出來展開。
地牢里光線昏暗,賀聽瀾眯著眼睛仔細辨認才看出來那上面寫的字——
東二堂重犯十五號,自己人。
賀聽瀾不禁倒吸了口冷氣。
去年冬至大典煙花鋪子爆炸,賀聽瀾配合林端來審犯人的時候曾經留意過,那名狀似瘋癲、大吼大叫喊著「盟主」的犯人,所在的牢房就是東二堂重犯十五號!
果然,此人是清河盟的人。
看來一會得找機會見一見他,說不定還有意外之喜。